潔白的薄紗窗簾隨風輕揚,原木色竹榻地墊鋪滿整個空間,中央擺放著幾個素色蒲團,一隻銅製的頌缽靜置在矮桌上。
角落裡,一台老式唱片機緩緩播放著輕音樂——沒有複雜的旋律,隻有空靈的音符,像是山澗滴水,又像是遠方的風吟。偶爾,窗邊的銅製風鈴被微風撩動,發出清透的碰撞聲,不突兀,反而像是音樂中的一部分。
置身這樣的環境,葉舞覺得心一下子安靜下來,猶如置身高山流水,或竹林靜室,靜靜地聽陳柳潔訴說。
“在你的催眠中,我回溯到前世。”
“那一世,我是一名巫醫。村裡爆發瘟疫,我救治了無數村民。可他們卻聽信讒言,說我是不祥之人,瘟疫是我帶來的災難,隻有把我燒了祭天神,才能平息天神的怒火,瘟疫才會止息。”
“被燒的時候,開始很痛,我很憤怒很委屈。”
“漸漸地,所有疼痛和憤怒都消失了,我看到一片光明,全身像泡溫泉一般,很舒服。”
“有種突然醒來的感覺,升起一種了悟。”
“原來,治病救人,療愈他人,幫他人擺脫身與心的痛苦,是我的使命,也是我自己的心願和選擇。”
“原來,這世界,我早就不必再來。”
“但我選擇一次又一次地來到這世界。”
“曾有那麼多人,給予我善意、溫暖和愛。”
“可他們現在……好苦,好憤怒,像被囚籠困住,掙脫不得。”
“我願為他們一次又一次地來到這世界。”
“帶來光明和溫暖。”
“直到他們都脫離苦海,得到幸福與安詳。”
陳柳潔的眼神乾淨地沒有一絲雜質,像白雲一樣純潔、柔軟。
一滴淚自眼眶滑落,沒有悲傷,是喜悅和悲憫。
“眾生皆苦,我不能獨善其身。”
她素手輕抬,敲響頌缽。
嗡——
一聲震動從銅體深處蘇醒,如同遠古的鐘聲穿越時空而來。
嗡——
第二聲更沉,更穩。
心臟的跳動似被這頻率牽引,漸漸與之共振。
嗡——
第三聲,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在微微震顫。
薄紗窗簾無風自動,風鈴的輕響成了這低頻轟鳴的和弦。音浪掃過之處,連燈光下的塵埃都懸停一瞬。
餘音綿長,在室內盤旋不去。
像是一道來自大地深處的暗湧,溫柔卻不容抗拒地,把渙散的靈魂重新聚攏成形。
震顫消散後的寂靜,成為一種力量。
“原來,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和心願。”
“身體像一片平靜的湖麵,所有負麵情緒變成風,穿堂而過,消失不見。”
“我再沒有怨艾。”
“更懂我的來訪者。”
“他們與我有緣,他們曾深愛我,為我付出生命。”
“可他們現在很痛苦,像置身火宅中,每一刻都被灼燒,他們在對我呼救。”
“這一世,我要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