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仁的這一覺睡得遠比陳蘭預想的要久,也要安穩,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當他眼睫顫動,緩緩睜開雙眼時,陳蘭就已經察覺到並坐了過來。
看著魏仁眼中尚存的茫然,陳蘭並沒有說話,直到他的眼神逐漸聚焦,她才輕聲呼喚道:“魏哥哥?你感覺怎麼樣?頭還疼嗎?”
魏仁的目光緩緩移向她,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慢慢地搖了一下頭,喉嚨裡發出一個沙啞的詞語。
“水...”
陳蘭聽聞,立刻小心翼翼地扶他半坐起來,將一直溫在灶上的清水喂給他。
喝過水,魏仁似乎恢複了些許精神,但依舊沉默,隻是倚靠著牆壁。
陳蘭仔細檢查了他的狀況,確認他沒有再露出痛苦的神色,那顆一直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也在這時,陳蘭便準備要繼續帶著魏仁向南而行。
不過也不是現在。
直到魏仁又休息了小半日後,陳蘭這才起身,準備去向劉大康辭行。
她找到正在院裡翻曬藥材的劉大康,鄭重施了一禮:“劉大夫,多謝您昨日出手相助,救我兄長於危難。您的恩情,我們兄妹銘記於心。隻是我們還有事需趕路,不便久留,因此特來向您辭行。”
劉大康聞言,停下手中的活計,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連連擺手:“姑娘,你這說的是哪裡話!醫者父母心,碰上了豈有不管之理?隻是...”
他看向陳蘭,語氣有些猶豫:“現在就走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啊。姑娘,你那兄長現在最需要的是找一個安靜舒適的地方靜養,一直奔波趕路...對那頭疾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陳蘭心中苦澀,她何嘗不知靜養的道理,可她更清楚,魏仁的“頭疾”肯定不是凡夫俗子能夠通過藥材治好的,當下最有希望的還是回到那座島。
於是她隻能搖搖頭,臨時編造了一個理由
:“劉大夫,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隻是...兄長這病,尋常法子恐難見效。我聽聞在南海之上的一座小島上有隱世的高人,或許能有救治之法。”
“南海?”
劉大康一聽這兩個字,臉色一變,聲音都拔高了幾分。
“姑娘!那兒可千萬去不得啊!”
劉大康連連擺手:“前些年我在望潮鎮醫館學藝時就聽往來客商說了,那邊早就不太平了!近一兩年更是鬨得厲害!說是海裡出了大妖,興風作浪的,時常襲擊沿海的漁村城鎮!好多大船都被拖翻了,多少人被拖下水就再沒上來!都說那些妖怪凶殘無比,是要吃人的!現在沿海早已是十室九空,有點辦法的人都往內地逃難,那還有什麼隱士高人在那!你們可千萬去不得啊!”
陳蘭的心微微一沉,海妖作亂,這件事當初她曾聽魏仁簡單說過一次,沒想到如今居然又亂起來了。
隻是...
她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再次開口婉拒劉大夫的好意勸阻,院門哐當一聲被推開,得到劉全文通知急匆匆趕來的阿泉一頭闖了進來,正好聽到了劉大康說什麼“去不得”,於是便開口問道:“怎麼了?哪裡去不得?”
“是這兄妹倆,說是要往南海去找高人治病,那兒現在的情況可亂著呢...”劉大康再次解釋了一下。
“啊!大妖怪!”阿泉瞪大了眼睛,聲音都有些變了調調。
“去這麼危險的地方,就為找一個不知道在哪兒的高人?乾嘛這麼麻煩啊!”
陳蘭見阿泉也想勸阻,連忙開口道:“阿泉,劉大夫,你們的心意,我們真的...真的非常感激。但南海,我們必須去。這是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