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夜，比京城來得更早一些。
李沉舟站在千戶所後院的閣樓上，望著逐漸亮起的萬家燈火。血罪冥淵在背後的劍匣中不安地震顫，七顆魔眼透過玄鐵窺視著這座古城，仿佛能看穿每一處陰暗角落。
“大人，熱水已備好。”書生在門外輕聲稟報。
李沉舟收回目光，右手不自覺地撫上臉頰。指腹傳來的粗糙觸感讓他眉頭微皺——僅僅半日，臉上的皺紋似乎又深了幾分。
“進來。”
書生推門而入，手中捧著一套嶄新的飛魚服。當他看清李沉舟的麵容時，瞳孔猛地一縮，險些將衣物掉落在地。
“怎麼，很可怕？”李沉舟冷笑。
書生慌忙跪下：“屬下不敢！隻是大人……”
“隻是什麼？隻是看起來像個行將就木的老頭？”李沉舟接過飛魚服，指尖在精致的刺繡上劃過，“無妨，這副皮囊不過是個容器。”
他揮手示意書生退下，獨自走入內室。銅鏡中映出的麵容讓他自己都吃了一驚——原本烏黑的鬢角已染上霜色，眼角皺紋如刀刻般深邃，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十年壽命……”李沉舟解開衣帶，露出遍布全身的詭異紋路，那是血罪冥淵反噬留下的痕跡，如同無數細小的血管在皮膚下蠕動。
浴桶中的熱水蒸騰著藥香，這是他從係統商城中兌換的“養元湯”，能暫時緩解魔氣侵蝕。當身體浸入水中時，那些紋路仿佛活了過來，在藥力作用下緩緩蠕動。
“叮——係統提示：宿主當前壽命剩餘9年，建議儘快獲取續命之法。”
李沉舟閉目調息，內力在經脈中運轉周天。三百一十年的修為在體內奔湧，卻如同洪水泛濫，難以控製。血罪冥淵的魔氣已滲入丹田，與他的內力糾纏不清。
“大人！”門外突然傳來書生急促的聲音，“趙副千戶求見，說有緊急軍情！”
李沉舟猛地睜眼，水麵“嘩啦”一聲炸開：“讓他等著。”
半炷香後，李沉舟身著飛魚服步入正堂。趙無極已在堂下等候多時，見他進來，立刻單膝跪地：“啟稟大人，剛接到密報，太湖七十二水寨近日異動頻繁，疑似與魔道勾結。”
李沉舟在主座坐下，手指輕叩扶手：“詳細說來。”
“是。”趙無極取出一封密信呈上，“據探子回報，水寨總舵主‘翻江龍’段天德三日前接待了一批神秘客人，隨後便召集各寨首領議事。有人看見他們搬運大量兵器上島。”
李沉舟展開密信，目光在紙上遊走。字跡工整，情報詳儘，連水寨布防都有標注，簡直像是……早已準備好的。
“情報來源？”
趙無極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色：“是安插在水寨多年的暗樁，代號‘魚腸’。”
“很好。”李沉舟合上密信，“依趙大人之見，該如何處置？”
“下官已與六扇門柳神捕商議，三日後聯合出兵剿匪。”趙無極拱手道，“隻是……”
“隻是什麼？”
趙無極麵露難色：“隻是需要大人手令，調動江南衛所官兵配合。”
李沉舟盯著趙無極看了許久，忽然笑了：“趙大人辦事果然周到。既如此，三日後我親自帶隊。”
趙無極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又迅速隱去：“大人初來乍到，不如由下官……”
“不必。”李沉舟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剿匪乃錦衣衛職責所在，本官豈能置身事外？趙大人且去準備吧。”
待趙無極退下後，李沉舟指尖燃起一縷真氣，將那份密信燒成灰燼。
“大人，此事蹊蹺。”書生從屏風後轉出，“太湖七十二水寨雖為草寇，但多年來與官府井水不犯河水，怎會突然與魔道勾結？”
李沉舟望著掌心飄落的紙灰：“趙無極想引我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