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聽到他親口承認那些過往的情事,尤其是提到“阿古拉”、“清洛”這些名字時,一股她自己都控製不住的酸意還是悄然泛上心頭。明明知道那都是過去的事,與她無關,可一想到郎君也曾如此溫柔深情地對待過彆的女子,也曾與她們有過肌膚之親,甚至生兒育女……心裡就像被小蟲子輕輕咬了一口,又酸又澀,有點悶悶的不舒服。
但她終究是聰慧而懂事的托婭。她知道這不怪郎君,那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她隻是……隻是忍不住有點小小的吃醋罷了。
她立刻壓下那點不舒服,像隻尋求安慰的小貓,把臉深深埋進顧遠懷裡,用力蹭了蹭,聲音悶悶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醋意和撒嬌:“壞郎君……原來……原來也欺負過那麼多和托婭一樣可憐的女孩子……”她抬起頭,大眼睛忽閃忽閃,帶著一絲嬌蠻和比較的意味,半真半假地問:“那……那郎君你說,她們……她們是不是都沒有托婭厲害?嗯?”好似狐狸的小尾巴又悄悄翹了起來。
顧遠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光顧著坦誠了,光顧著回憶年輕時候過往了,忘了自家小母狼這壇陳年老醋的威力!看著托婭那雙看似天真、實則暗藏“殺機”的大眼睛,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剛才說得太“詳細”了,勾起了小嬌妻的醋意。
他趕緊摟緊她,臉上堆起十二萬分的真誠和“懼內”的表情,求生欲瞬間爆棚:“哎喲我的小祖宗!天地良心!她們哪能跟你比?我的小托婭是草原上最勇猛、最美麗的小母狼!熱情如火,欲……呃,那個……活力四射!”他差點又說出“欲求不滿”,趕緊刹車,“為夫現在光是滿足你一個,都得使出渾身解數,累得第二天腰酸背痛,哪裡還敢有半點彆的心思?納妾?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想!我的托婭就是最棒的!獨一無二!有你在身邊,為夫此生足矣,彆無他求!”他信誓旦旦,就差指天發誓了。
這番“聲情並茂”的表白,雖然誇張,卻實實在在地戳中了托婭的心窩子。那點小小的醋意瞬間被巨大的甜蜜和滿足衝得無影無蹤。她心裡美滋滋的,臉上卻故意繃著,哼哼唧唧地在顧遠懷裡扭了扭:“哼!說得好聽!誰知道是不是哄銀家的……”但那揚起的嘴角和亮晶晶的眼神早已出賣了她。
“說話算話!騙你是小狗!”顧遠立刻接話,低頭在她嘟起的紅唇上響亮地親了一口。
托婭終於心滿意足,像隻被捋順了毛的貓,軟軟地依偎著他,蹭著他的頸窩,嬌聲道:“那……那郎君要永遠記得今天說的話哦~”
“記得,刻在骨頭裡!”顧遠笑著保證。
兩人又抱著溫存了片刻,顧遠拍拍托婭的背:“好了,小懶貓,該起來梳洗換衣服了。一會兒還得去看銀蘭,然後啟程。”
托婭乖巧地點頭。顧遠先下了馬車,喚來侍女送來溫水和乾淨的衣物。托婭在車廂內由侍女服侍著梳洗更衣。她今日選了一身鵝黃色的窄袖束腰胡裙,襯得她肌膚勝雪,腰身雖比少女時豐腴了些,但在束腰的勾勒下更顯圓潤誘人,散發著初為人母的少婦風韻,嬌媚中帶著勃勃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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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顧遠夫妻二人攜手走下馬車時,初夏的陽光已經頗為明亮。營地收拾得差不多了,大部分車輛已經套好。顧遠目光掃過,隻見東邊十幾步外,屬於晁豪和林秀兒的馬車旁,那對夫妻正並肩站著。林秀兒一身水綠色的襦裙,身姿依舊纖細窈窕,正眉飛色舞地說著什麼,臉上洋溢著毫不掩飾的滿足和得意,像一朵被充分滋潤的嬌花。晁豪則咧著嘴傻笑,一隻大手還攬在林秀兒不盈一握的纖腰上,眼神黏在妻子身上,滿是愛意和饜足。
西邊十幾步外,乞答孫乙涵那如同鐵塔般的身影旁邊,依偎著嬌小的方錦瑟。方錦瑟穿著一身桃粉色的衣裙,懷裡抱著繈褓中的兒子。她小臉紅撲撲的,像熟透的蜜桃,眼神躲躲閃閃,帶著新婦特有的羞赧。旁邊的林秀兒正湊在她耳邊低聲說著什麼,引得她耳根都紅透了,忍不住嬌嗔地跺了跺腳,換來林秀兒一陣促狹的低笑和晁豪更響亮的傻笑。而乞答孫乙涵,這個熊羆般的漢子,此刻正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粗壯的手指,輕輕碰了碰兒子柔嫩的小臉蛋,那副鐵漢柔情的模樣,看得人心頭發暖。
托婭一出現,這三個年齡相仿托婭22,林秀兒23,方錦瑟19)又同樣初嘗或深諳閨房之樂的小少婦,立刻像找到了組織,拋下各自的丈夫,聚到了一起。
“托婭妹妹!你可算起來啦!”林秀兒第一個迎上來,丹鳳眼亮晶晶的,帶著過來人的促狹,壓低聲音笑道,“怎麼樣?昨晚王爺安排的這‘蜜月之旅’,滋味如何呀?”她故意在“滋味”二字上加重了語氣,眼神曖昧地在托婭和顧遠之間掃了個來回。
托婭的臉“騰”地又紅了,想起昨夜的瘋狂和剛才的情趣,羞得直往顧遠身後躲,嘴上卻不饒人:“秀兒姐姐!你……你瞎說什麼呢!”
方錦瑟也抱著孩子湊過來,她臉皮最薄,聽了林秀兒的話,再聯想到自己昨晚在馬車裡與乞答那笨拙卻熾熱的纏綿,小臉更是紅得像要滴血,聲如蚊呐:“秀兒姐姐……你……你好不知羞……”
林秀兒卻得意洋洋,叉著腰,這是她最愛做的動作,挺了挺依舊平坦的小腹雖然生了四個孩子),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幾步外豎著耳朵聽的晁豪和顧遠也能隱約聽見:“這有什麼好羞的?王爺說得對!這是情趣!是漢人貴族都懂的享受!哎呀呀,我跟你們說……”她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三個小腦袋立刻湊到了一起,“……感覺真的不一樣!晃晃悠悠的……又緊張又……刺激!”她故意拖長了調子,惹得托婭和方錦瑟又是羞赧又是好奇,連顧遠和晁豪都忍不住相視一笑,眼神裡帶著男人間的默契。
女眷們開始了她們私密而快活的清晨茶話會,話題很快從閨房之樂轉到了育兒經、護膚心得林秀兒再次分享她的“石洲秘方”),氣氛輕鬆而融洽。
顧遠看著她們,笑了笑,目光轉向營地中心那頂明顯比護衛帳篷大一些、此刻帳門緊閉的帳篷——那是銀蘭的臨時居所。他牽起托婭的手:“走吧,去看看銀蘭。”
眾人一起走向銀蘭的帳篷。守在帳外的森特勒看到顧遠等人,立刻躬身行禮:“少主,王妃,各位統領,統領夫人……”
“銀蘭統領如何了?”顧遠問道。
“回少主,”森特勒一臉擔憂,“統領昨夜吐了好幾次,一直說胡話,喊……喊一些名字,情緒很不穩定。屬下等不敢強行靠近,隻能在外守著,偶爾進去送水,給她擦洗一下臉和手腳。她……她一直穿著那身臟衣服,不肯換,似乎防備心很重,渾身繃得很緊。現在……應該還在睡著。”他語氣充滿了無奈和心疼。
顧遠點點頭,示意他掀開帳簾。光線湧入帳篷,裡麵的景象讓顧遠和在場的幾位女人都是一驚。
帳篷裡很簡單,隻有一張行軍床,一張小桌。銀蘭蜷縮在行軍床上,身上蓋著薄毯,但露在外麵的,還是昨夜那身沾滿了嘔吐物汙漬、乾涸後顯得更加狼狽的素白衣裙!她側躺著,烏黑的長發散亂地鋪在枕上,遮住了大半張臉。露出的那部分臉頰,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眼下是濃重的青黑色,嘴唇乾裂。即使是在沉睡中,她的眉頭也緊緊鎖著,身體微微蜷縮,透著一股脆弱和深重的疲憊。與平日裡那個清冷乾練的形象判若兩人!一夜之間,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憔悴得讓人心驚。
也許是光線刺激,也許是眾人的腳步聲,行軍床上的人兒睫毛劇烈地顫動了幾下,發出一聲微弱痛苦的呻吟,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曾經清亮銳利、如同寒潭古井般的眸子,此刻布滿了血絲,眼瞼紅腫,眼神渙散而迷茫,帶著宿醉後的劇烈頭痛和深重的虛弱感。她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聚焦視線,看清了站在帳門口的顧遠等人。
“顧……顧帥……”她掙紮著想坐起來,聲音嘶啞乾澀,如同砂紙摩擦。
“躺著!”顧遠立刻沉聲製止,眉頭緊鎖。眼前的銀蘭,狀態比他預想的還要糟糕。那身刺眼的臟汙衣裙,更是無聲地訴說著她昨夜內心的崩潰和自我放棄般的防禦姿態。他心中那根弦繃得更緊了——她身上的秘密,恐怕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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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遠不再猶豫,果斷下令:“森特勒,傳令下去,全軍立刻拔營啟程!晁豪,乞答,你們陪著自家夫人,慢慢走,不必趕路,就當繼續‘度蜜月’!”他特意加重了最後三個字,換來林秀兒得意的挑眉和托婭、方錦瑟的羞赧。
然後,他轉向床上的銀蘭,語氣不容置疑:“銀蘭,你臉色太差,不必騎馬奔波了。森特勒,一會兒你給統領拿些清淡的吃食,看著她吃下去。然後……”他看向森特勒,“你親自護送銀蘭統領,到我的馬車上來。本王……在車上跟她談談。”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銀蘭瞬間變得緊張蒼白的臉,又看向森特勒,意有所指地補充道:“機會難得,好好把握。坐她旁邊。”
最後四個字,如同驚雷般在森特勒耳邊炸響!他猛地抬頭看向顧遠,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喜光芒!少主……少主這是……這是在給他創造機會?!讓他能名正言順地靠近銀蘭,甚至……坐在她身邊?!巨大的狂喜瞬間淹沒了他,他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顫:“是!屬下遵命!謝少主恩典!屬下……屬下這就去準備!”他幾乎是踉蹌著衝出去,腳步都帶著風。
銀蘭躺在床上,聽著顧遠不容置疑的安排,尤其是聽到“到我的馬車上來”和“坐她旁邊”時,身體幾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宿醉的頭痛仍在肆虐,但更讓她恐懼的是那即將被強行揭開的、血淋淋的過往。顧遠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所有的偽裝,昨夜酒後失言失態的記憶碎片洶湧而來……野立竹……封先生……還有那場大火……她知道,再也瞞不住了。那深埋心底、如同附骨之疽的秘密,終於到了必須麵對的時刻。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如同瀕死的蝶翼,劇烈地顫抖著。絕望和一絲認命般的平靜,交織在她憔悴的臉上。
顧遠看著銀蘭這副模樣,心中歎息。他最後看了一眼被托婭、林秀兒圍住、正紅著臉接受姐姐們“指導”的方錦瑟,以及遠處正笨拙地抱著兒子、一臉幸福的乞答孫乙涵,轉身,牽著托婭的手,大步走向自己那輛寬敞舒適的馬車。
陽光熾烈,車隊開始緩緩移動。屬於顧遠的那輛特製馬車,在眾多車輛中顯得格外平穩。車廂內,鋪著厚厚的毛皮和軟墊,舒適而私密。顧遠和托婭坐在主位,靜靜地等待著。
不一會兒,森特勒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腳步虛浮、臉色蒼白如紙的銀蘭,出現在了馬車旁。銀蘭已經換下了那身臟汙的衣裙,勉強穿了一件乾淨的素色常服,但精神依舊萎靡,眼神躲閃,不敢直視顧遠和托婭。
在森特勒的攙扶下,她艱難地登上馬車。車廂內空間雖大,但坐三個人也略顯局促。顧遠指了指自己對麵的位置:“坐吧。”
銀蘭低著頭,默默地在指定的位置坐下,身體繃得筆直,雙手緊緊交握放在膝上,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透露出她內心的極度緊張。
森特勒站在車轅上,有些躊躇。顧遠抬眼看他,語氣平靜:“你也上來。坐銀蘭統領旁邊。”這是命令,也是他之前承諾的“機會”。
森特勒心臟狂跳,深吸一口氣,動作儘量輕柔地坐到了銀蘭身側。他的身體離銀蘭隻有半尺之遙,甚至能清晰地聞到她身上殘留的酒氣和一絲淡淡的、屬於她的清冷氣息。這前所未有的近距離接觸,讓森特勒緊張得手心冒汗,但他挺直了脊背,像一尊守護神,默默地、堅定地守在銀蘭身邊。
馬車隨著車隊緩緩前行,輕微的搖晃著。車廂內一片寂靜,隻有車輪碾壓地麵的轆轆聲和外麵傳來的馬蹄聲、人聲。
托婭看著對麵憔悴不堪、渾身散發著絕望氣息的銀蘭姐姐,心中那點醋意早已煙消雲散,隻剩下濃濃的同情和擔憂。她輕輕扯了扯顧遠的袖子,示意他語氣溫和些。
顧遠給了托婭一個安撫的眼神,目光重新落回低垂著頭的銀蘭身上。他沒有立刻逼問,隻是靜靜地等待著。
沉默如同無形的巨石,壓在銀蘭的心頭,越來越重。她能感覺到身邊森特勒身上傳來的、帶著緊張卻異常堅定的熱意,也能感覺到對麵顧遠那洞悉一切的目光。逃避……已經不可能了。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盞茶的時間,但對銀蘭而言卻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她終於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壓力,肩膀開始微微顫抖。一滴滾燙的淚水,毫無征兆地砸落在她緊緊交握的手背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緊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
壓抑的、破碎的嗚咽聲,終於從她緊咬的唇齒間泄露出來。她猛地抬起頭,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洶湧而出,衝刷著她蒼白憔悴的臉頰。那雙紅腫的眼睛裡,充滿了無法言說的巨大痛苦、恐懼和深深的絕望。
她看著顧遠,嘴唇劇烈地哆嗦著,聲音嘶啞得如同泣血:
“顧……顧帥……我……我……”她哽咽著,幾乎無法成句,巨大的悲傷淹沒了她。她猛地轉向身邊的森特勒,又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看向顧遠,最終,那積壓了無數年的秘密和痛苦,衝破了最後一道堤防,化作一聲淒厲而絕望的哭喊:
“我……我曾經超級荒唐!我……我不姓銀!野立竹……野立竹是我曾經的情人!封……封先生……他!”她泣不成聲,身體因為劇烈的情緒波動而搖搖欲墜,“他們……他們都死了……死在我眼前……死在那場……那場大火裡……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也……封先生現在也一定狠毒我了……”
“死在那場火裡”幾個字如同最鋒利的匕首,狠狠刺入每個人的心臟!托婭驚恐地捂住了嘴,淚水瞬間湧出。森特勒如遭雷擊,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著身邊崩潰的女子,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顧遠瞳孔驟然收縮!野立竹!大火!孩子!無數的線索碎片在這一刻被這泣血的哭喊強行串聯起來!一個塵封多年、牽扯著契丹、乃至可能更遠勢力的血腥慘案,伴隨著銀蘭絕望的淚水,終於撕開了它猙獰的一角!
馬車依舊在初夏的原野上轆轆前行,陽光明媚,草木蔥蘢。然而車廂之內,卻仿佛瞬間墜入了冰冷刺骨的深淵。銀蘭身上那沉重的秘密,如同一個巨大的、散發著血腥味的旋渦,才剛剛開始顯露它吞噬一切的恐怖力量……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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