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放下手中的報紙,指尖在粗糙的紙頁上輕輕點了點,看向沈維衍:“沈先生年紀輕輕,身手、眼力都不一般,在玉石交易會那一手,偏偏身份又乾淨得像張白紙……換作是誰,都會好奇。”
沈維衍望著湖麵泛起的晨光,淡淡道:“好奇不代表可以窺探。李老今早登門,又在這兒‘偶遇’,未免太刻意了些。”
李老並不否認,反而笑了笑:“老夫活了大半輩子,見過的人不算少,但像沈先生這樣的,還是頭一個。”
李老沉默片刻,忽然話鋒一轉拿出一個物件:“沈先生覺得如何?”
沈維衍目光掃過,直言道:“刻工粗糙,符文殘缺不全,也就勉強能有點用處,聊勝於無罷了。”
李老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銳利的精光,像是捕捉到了什麼重要線索,緩緩說道:“看來沈先生果然不是尋常人啊。這世間臥虎藏龍,能識得符文之人,絕非泛泛之輩……”
沈維衍見李老這般試探,也不願再繞彎子,直截了當地問道:“說吧,你修煉的是什麼功法?”
李老猛地抬頭,臉上的從容徹底繃不住了,握著木盒的手微微收緊。他原以為最多隻能確認沈維衍“懂行”,沒想到對方竟直接點破“修煉”二字,這衝擊力比剛才認出符文時還要大。
他定了定神,才緩緩道:“沈先生說笑了……老夫哪懂什麼修煉,不過是早年得了些皮毛,能勉強看懂幾個符文罷了。”話雖如此,他的眼神卻帶著敬畏——敢如此直白談論“修煉”的,絕不是泛泛之輩。
沈維衍看著他,眸光平靜無波:“皮毛?那你手腕上的護符,常年以氣血溫養,雖不成氣候,卻也凝聚了些微氣感,這可不是‘皮毛’二字能概括的。”
李老渾身一震,下意識捂住手腕上的木牌。這護符他溫養了三十年,從未對人說起過氣血溫養之事,沈維衍竟一眼看穿!
他終於不再掩飾,站起身對著沈維衍拱手,態度恭敬了許多:“沈先生慧眼,老夫佩服。實不相瞞,當年確得異人指點,學過些粗淺的吐納法門,勉強能強身健體罷了。”
沈維衍淡淡頷首:“既然如此,你該明白,有些東西,不是靠家世背景就能強求的。”他意有所指,“比如李星對周喬的心思,比如你今日的試探。”
李老臉色微變,連忙道:“沈先生放心,老夫回去後定會勸誡少爺,絕不再打擾周小姐和您。隻是……”他猶豫了一下,“老夫鬥膽問一句,沈先生此次入世,是為了……”
“散心。”沈維衍吐出兩個字,沒再多說。
李老識趣地不再追問,隻是看著沈維衍的眼神裡多了幾分釋然和忌憚。他終於明白,自己和李星都看走了眼——這沈維衍根本不是需要依附誰的普通人,而是一條潛藏在俗世的“龍”,他們李家,招惹不起。
“是老夫唐突了。”李老再次拱手,“今日之事,老夫會妥善處理,告辭。”
說完,他轉身快步離開,連報紙都忘了帶走。
這時,周明遠慢跑回來,見他站在湖邊,笑著喊道:“小沈,發什麼呆呢?回家吃早飯了!”
沈維衍回頭:“來了。”
兩人並肩往回走,晨練的人們還在熱鬨地活動著,陽光透過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一切都像往常一樣平和。
回到李家老宅,李老沒去書房找李星,而是徑直走向後院那間掛著“靜心堂”牌匾的屋子。推門而入,一個穿著青布長衫的老者正坐在茶桌前煮茶,見他進來,抬眼道:“老李,查得怎麼樣了?”
這老者是李家真正的管事,姓陳,後麵改名隨師父姓,負責家族暗處事務,連李星父親都要敬他三分。
李老在茶桌旁坐下,接過陳管事遞來的茶,一口飲儘才沉聲道:“查不出底細,但可以肯定,那沈維衍絕非普通人。”
“哦?”陳管事挑眉,“能讓你這麼說的,可不多見。”
“他懂修行。”李老壓低聲音,“不僅認出了殘缺的安神符,還一眼看穿了我溫養護符的法門,甚至直接點破‘修煉’二字,氣度沉穩得不像話。”
陳管事煮茶的手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修行者?現在這世道,還能遇到真正的修行者?”
“錯不了。”李老肯定道,“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氣感,雖收斂得極好,卻瞞不過常年溫養護符的人。而且他對李星的事態度明確,我們李家……招惹不起。”
陳管事沉默片刻,倒了杯茶推給他:“既然如此,讓李星收手吧。彆因為他的荒唐,給李家惹來禍端。”
“我也是這個意思。”李老點頭,“剛才已經跟他保證,不會再讓李星打擾周小姐。隻是這沈維衍突然出現在周喬身邊,會不會對我們李家有影響?”
陳管事搖了搖頭:“看他行事,不像主動惹事的人。而且周明遠那老頭為人正直,跟我們沒過節。隻要李星不再去招惹,應該沒事。”他頓了頓,“不過還是得盯緊點,修行者入世,總歸不是小事。”
“我明白。”李老應下,“我會安排人遠遠看著,絕不靠近打擾。”
兩人又低聲聊了幾句關於修行者的傳聞,李老才起身離開。走到前院時,正好撞見李星急匆匆跑過來:“李老,查到了嗎?那沈維衍到底什麼來頭?”
李老看了他一眼,語氣嚴肅:“以後不準再提沈先生,也不準再去找周小姐的麻煩。安分點,不然彆怪我告訴你父親。”
李星愣住了:“為什麼?你不是說要幫我……”
“不該問的彆問。”李老打斷他,“總之聽我的,沒錯。”說完便徑直離開,留下李星站在原地,又氣又疑,卻不敢再追問——他從小就怕這位李老,更怕他把事情捅到父親那裡。
喜歡虛維界請大家收藏:()虛維界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