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維衍不再像之前那樣刻意地去“錨定”那些在石碑上激烈碰撞的符文。此刻,他將自身的界域釋放出去,這界域仿佛一張溫柔且堅韌的大網,輕柔地托住了那些搖搖欲墜、即將崩斷的因果線。他深知,每一道即將斷裂的因果線都有著自己最初的軌跡,他並不試圖去改變既定的結局,而是用心去探尋,讓因果線在無數可能的分支走向中,自然而然地選擇最接近其“本然”狀態的那一條路徑。
在因果碑林之上,原本狂躁不安、肆意衝撞的暗紫色符文,在沈維衍這般溫柔的引導下,漸漸平靜了下來,仿佛被安撫的猛獸。而那些本已黯淡無光、搖搖欲墜的金色光點,也重新煥發出光彩,不再繼續沉淪。甚至,從石碑的裂痕之中,有新的微光如星星之火般滋生出來,仿佛預示著新生的希望。沈維衍的界域裡,那黑白交織的氣流與碑林中散發出來的灰白霧氣,就像久彆重逢的老友,徹底交融在了一起。與此同時,他的氣息也與整個因果碑林的律動逐漸同步,仿佛他已然成為了這片神秘碑林的一部分。
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千年。當第一縷源自輪回閉環的修複之力,如同涓涓細流般緩緩流入他的體內時,沈維衍終於緩緩站起身來。他目光堅定地看向碑林中央那座最高的石碑,石碑上滅生的因果符文依舊透著一股猙獰的氣息,但在沈維衍眼中,這些符文卻多了幾分破綻。原來,那些被滅生強行擰成的死結之處,其實隱藏著無數細微的裂痕,而每一道裂痕,都是輪回閉環自我修複的珍貴契機。
“這便是順因導果的真諦。”沈維衍抬起頭,望向混沌的深處,仿佛在那無儘的黑暗中,能看到滅生所在的陰影。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不是與你正麵抗衡,而是讓這宇宙本然的力量,做出它應有的正確選擇。”
話音剛落,因果碑林上的符文仿佛受到了某種強大力量的感召,齊齊亮起耀眼的光芒。這些光芒彙聚在一起,化作一道貫通混沌空間的巨大光柱,如同一隻無形的巨手,將沈維衍的身影穩穩地托至半空。此刻,他體內流淌的力量已不僅僅是原初之力與反質能達到的平衡,更融入了整個輪回閉環的修複意誌。在他體表的黑白光暈之外,隱隱浮現出億萬生靈的虛影,這些虛影姿態各異,仿佛涵蓋了宇宙間所有的生命形態,它們共同構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因果之盾,散發著令人敬畏的力量。
沈維衍懸浮於光柱之中,周身億萬生靈的虛影與因果碑林的律動產生了強烈的共振。每一次他呼吸之間,都仿佛在牽引著宇宙因果的脈絡,那種與宇宙融為一體的感覺,讓他深刻體會到了自身力量的源泉。他緩緩低頭,看向掌心流轉的黑白氣流,隻見那氣流之中,隱約可見無數因果線相互交織,形成了一張錯綜複雜的大網。他輕輕一握,仿佛便能觸摸到萬千界域的生滅流轉,感受到整個宇宙的心跳。
“掌握……”他低聲呢喃著這兩個字,然而,指尖因果線傳來的輕微震顫,卻讓他忽然間有了深刻的明悟。原來,真正的因果並非是被人“掌握”在手中的繩索,任人隨意操控,而是如同宇宙自身呼吸的節律,有著自己自然且必然的規律。他並非成為了因果的駕馭者,高高在上地掌控一切,而是化作了這宏大節律中最和諧的一段音符,與宇宙的律動完美契合。
當這個念頭在他心中升起的瞬間,體內的修複之力仿佛被點燃的火焰,驟然沸騰起來。因果碑林的光柱猛地暴漲,強烈的光芒將整個混沌空間照得如同白晝,亮如星辰。那些原本懸浮在空中的石碑,竟開始緩緩轉動起來,仿佛被賦予了生命。碑上的符文也紛紛脫離石體,化作億萬道流光,如流星趕月般融入他的界域之中。其中,暗紫色的反質符文在這絢爛的流華中,漸漸褪去了猙獰的模樣,反倒如同墨汁滴入清池,被黑白氣流暈染出淡淡的灰色,最終化作因果網絡中一道必要的陰影。這讓沈維衍明白,毀滅與新生,其實本就是平衡的兩麵,缺一不可。
沈維衍忽然輕輕笑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懂得,所謂“順因導果”,就如同自然界的春生夏長、秋落冬藏,一切都無需刻意強求,隻需順應那深深藏於萬物深處的韻律。宇宙自有其運行的規律,而他所要做的,便是融入其中,引導因果回歸正軌。
“該離開了。”沈維衍輕聲低語,周身的黑白光暈輕輕一顫,那億萬生靈的虛影便如同夢幻泡影般消散開來。
下一刻,沈維衍再次出現時,已然站在了因果碑林之外。初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眼前有了明顯變化的沈維衍,眼中滿是驚訝。他怎麼也沒想到,沈維衍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對因果之力有如此深刻的領悟。
沈維衍看向初,眼中帶著感激,誠懇地說道:“前輩,此次真的多謝您。在這裡,我收獲頗豐。另外,我剛剛有了一些感悟,還需要找個地方好好消化一下。”
初,沒說話,隻是身影率先飄向混沌更深處,灰白氣流在前方拓開一條通路,那些原本凝滯的霧氣仿佛擁有了生命,自動向兩側退避。沈維衍緊隨其後,腳步落下時,黑白光暈與路徑邊緣的灰白氣流輕輕觸碰,激起細碎的光粒,如同踏在星塵鋪就的長階上。
“太初奇點有一處‘靜悟崖’,”初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帶著混沌特有的厚重感,“那裡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更重要的是,崖壁能映照出你尚未厘清的感悟碎片。”
說話間,前方霧氣豁然散開,一座懸浮的灰色石崖出現在眼前。崖壁並非平整,而是布滿了天然形成的褶皺,每一道褶皺裡都流淌著淡淡的流光,細看之下,竟是無數微型的因果線在緩緩律動——像是將整個宇宙的因果脈絡微縮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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