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修士指尖的金光剛斂，目光落在沈維衍三人身上時，眉峰輕輕蹙了下——顯然也察覺到他們身上既有活氣，又纏了絲冥河的“歸流”氣，神色裡添了幾分與沈維衍先前相似的疑惑。
沒等三人開口，沈維衍忽然覺眉心微微一麻，一道極淡的意念飄了進來：【三位既非魂影，又帶冥河氣，是從河對岸過來的？】
竟是直接以意念傳訊。沈維衍反應極快，指尖輪回力輕輕一凝，也以同樣的方式回傳：【正是。我等從冥河對岸來，想往多維陽界去。】
這意念傳遞快得像風過葉尖，無需開口，卻比言語更清晰。那修士眼中的疑惑淡了些，又傳過來一道：【倒是少見。還知道陽界存在，三位竟能過來，不易。】
鑄星翁湊過來，也學著沈維衍的樣子凝了道意念：【道友在這兒守路還是？】
修士搖了搖頭，指尖輕輕撫過身前靈草新抽的嫩芽，意念隨溫風飄來：【我也和你們一樣，是從輪回裡過來的。隻不過我走的輪回頭通道，和你們拿那條不一樣。】
帶了點自嘲似的笑意：【我來這兒時間也長了，說守著，倒不如說算是困在這，我也走不遠，索性就在這落腳。
他抬手拂開飄到石台上的一縷霧絲，又道：【閒了就出來溜達，看看這些草木，也算有個寄托。你們要是想知道什麼陽界的事，儘管問。總比你們瞎闖著碰運氣強。】
說罷，他指尖往旁邊的石墩指了指，意念裡添了點溫和的示意：【坐吧。不用拘謹，都是從輪回裡蹚過來的，哪有那麼多講究。有話慢慢說。】
鑄星翁一聽這話，當即也不客套，拎著他那隻爐就往石墩上坐，坐下時還不忘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給沈維衍和月尊遞了個眼神。沈維衍順勢落座，月尊挨著沈維衍坐下。
沈維衍，意念先落了過去，語氣裡帶著幾分懇切：【道友在這邊隘待了這些年，想必對周遭路徑、潛藏的險處都熟。先給我們說說這附近的情形吧】
這人倒也客氣，笑著以意念傳遞過來：【這是這裡的語言係統，你們學一下便是。】隨著他意念的傳遞，一些複雜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湧入沈維衍三人的腦海。這信息裡包含著獨特的語言規則、詞彙含義以及運用方式，就像是一股清泉，將原本陌生的溝通方式清晰地展現在他們麵前。
不多時，眾人便掌握了這門特殊的語言，發現現在交流起來方便多了，無需再像之前那樣以意念艱難地傳遞信息。這人見眾人已然學會，便開口說道：“
“你們就叫我華吧。我來自的那方輪回通道，一直源源不斷有修士來到此地。此地既叫忘川彼岸，也有人稱它為彼岸鄉，叫法雖不同，但實則都是無數輪回通道最終彙聚之處。”華一邊說著，一邊抬手輕輕拂去邊上的些許塵埃。
“這地方，看似寧靜祥和，實則暗藏無數危機。因為是眾多輪回通道的彙聚點，所以各種奇異的力量修士在此交織碰撞，稍有不慎，也會卷入戰鬥。”
華，語氣沉了沉：“你們說的多維陽界，確實存在，也能從這兒離開——按常理，所有人能闖過六道關隘，自會有陽界的生息引。”他抬眼掃過三人，目光有些暗淡，“但是，我們這些從多維陰界來的，本就帶著‘歸寂’的底子，六道關隘裡的‘生門’最忌這個。要通過難呀。”
華的聲音壓得更低了些：“你們剛來，沒見識過六道的厲害，自然不清楚——那哪是什麼關隘，分明是座無聲的絞刑架。”
“降維分解，可不是說著玩的。”
“咱們這種從多維陰界來的，存在本身就比陽界的‘實’。六道關隘裡的界力，會一層一層剝掉這種‘實’——先剝能量，再剝形態，最後連意識都得被拆碎了篩。”
鑄星翁皺著眉插了句：“拆碎了？那還怎麼過？”
“過不了才是常事。”華扯了扯嘴角，帶了點冷意，“就算真僥幸沒被撕成碎片，意識也早被攪亂了。你記著的事，可能是上一世的輪回殘片，也可能是關隘裡彆人的記憶。
你以為自己是憑著意誌闖過來的，說不定隻是被界力隨便湊了段意識，推搡著過了關。到了陽界，你都分不清自己是誰——是帶著過去記憶的沈維衍、鑄星翁，還是另一個被‘重塑’出來的虛影？”
月尊，輕聲問：“就沒有能護住意識的法子？”
華搖了搖頭：“難。界力是順著‘維度差’來的，它不認術法，也不認法器，隻認‘存在本身’。
沈維衍思索片刻後說道：“這麼看樣子，其實我們也不清楚到底有沒有人成功過去，因為一些情況既可以確定有人成功，也可以否定這種成功。
華點點頭，神色凝重地回應道：“也可以這麼說。這地方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去嘗試闖六道關隘的人也多。但我所說的這些情況，都算是好的。
怕的是有些人去了，可能連一點消息都沒有，直接就……”華沒有把話說完，但沈維衍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很可能直接在六道關隘中遭遇不測，連意識都被拆解殆儘。
月尊微微皺眉，問道：“你有去過那六道輪回嘛？”
華點點頭，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與苦澀，緩緩說道：“嘗試過，但是沒用。所以我現在也不再輕易嘗試了，隻能在此處暫且安身，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偶爾給像你們這樣的後來者一些提醒。”
沈維衍再次問道：“既然六道關隘如此難以通過，那些過不去的修士都留在這裡不走了嗎？”
華點點頭，肯定地回答道：“是的。這裡自發形成了一座輪回城，就是那些無法通過六道關隘的修士們建立起來的。大家聚在一起，互相扶持，倒也形成了一個獨特的小世界。輪回城裡有交易場所，修士們可以交換各自所需的物品；也有修煉之地，能幫助大家提升實力。畢竟，誰都沒有放棄尋找通過六道關隘的方法，都想著有朝一日能夠離開這裡，前往多維陽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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