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筠也覺得懊惱,為什麼對這段數字的印象如此深刻,匆匆一瞥,便能知曉它的主人是誰。
應筠不由自主吞了下口水,咽喉傳來的刺痛感像是在提醒她,眼前正麵對著棘手的現實,指尖在掛斷與接聽間不斷徘徊。
半個月都沒聯係,誰能想到葉嘉淮還記得她,還會聯係她。
不過,葉嘉淮打電話之前,有給她發過微信嗎?知道她把他刪除了嗎?
令人苦惱的問題加重了腦袋昏沉的鈍痛感。
應筠馬後炮地想,早知道還不如就把葉嘉淮的號碼也拉黑了,這樣現在也不用麵對這麼煩人的問題了。
電話持續在作響,不知道是因為心虛作祟,還是因為之前葉嘉淮給她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善於洞察人心的印象。
即便此刻電話沒有接通,應筠卻總有一種電話對麵的人能覺察她所有猶豫的恍惚感。
她隻能用破罐破摔式的道理安慰自己,一個電話而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嘛,要殺要剮任由他便是了。
況且她不過是說了幾句沒有邊界感的話,現在是法治社會了,葉嘉淮總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應筠給自己鼓了幾秒的勁兒,擦乾屏幕上的水珠,終是接起了電話。
她努力維持著音調的平穩,說:“葉董,晚上好。”
他語氣淡淡地問:“已經到宿舍了?”
時隔半個月再聽到葉嘉淮如此熟稔的語調,應筠總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不過,他聽起來好像沒有生氣。
應筠仔細推敲了一下他話中的意思,看來並不知道她把他刪除的事,隻是知道晚上他們在同一家餐廳吃飯。
她今天也就碰到沈嶠南這麼一個所謂的熟人,隻有可能是他說的了。
不是,他怎麼那麼大嘴巴呢!應筠不禁忿忿不平地罵了句。
她打起精神來應對眼前人,佯裝懵懂地問:“葉董,您怎麼這麼問呀?是知道我晚上出門了嗎?”
應筠很生動地為他表演了一遍,什麼叫做訝然的語氣。
隻可惜,小姑娘實在是不太會撒謊,演過頭了。
葉嘉淮給她坦誠的機會,又問了一遍,“晚上不是在bistro吃飯?”
餐廳的名字是法文,應筠的二外就是學的法語
她沒想過葉嘉淮讀法文這麼標準,連小舌音都發得很到位。
人在說不同語言時,聲線都是有所不同的,比起說中文,葉嘉淮說法文的音調要更低沉,暗啞。
有時候想象力太好也不是件好事,光隻是短促的一個單詞,在她眼前好似就能具象地勾勒出葉嘉淮薄唇輕啟的模樣。
她是真的昏頭了吧,是怎麼能在這時候還想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的?
她是花癡嗎?
應筠愣了一下神,繼續裝傻充愣,說:“是啊,葉董您也在嗎?”
小騙子還騙人騙上癮了。
葉嘉淮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嗓音冷然沉了下去,壓迫感十足,“應筠,撒謊不用打草稿的是吧。”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其中的敲打意味卻不言而喻。
“我……沒……”如涸澤之魚一般,應筠還想掙紮一下。
“嗯?”一聲加重的上揚尾音,像是牢牢抓握住了她本就怦怦直跳的心,緊張到都快不能呼吸了,哪裡還能撒得了謊。
應筠氣餒地往桌子上一趴,不得不承認她不是葉嘉淮的對手。
保持沉默,大概就是她最厲害的絕招了。
“看見我了,也不來打個招呼?”葉嘉淮不願意給她當縮頭烏龜的機會,拋了個新問題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