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塊碎裂的瞬間,張鳴的手指在硯台邊緣輕輕一推,碎屑滑落,沒入袖口暗袋。
他沒看那支筆,也沒再碰玉符。靜室地麵的血跡已經乾了,但地底那絲陰寒的牽引仍在,像一根埋在土裡的線,正被人另一頭輕輕扯動。
李碧蓮站在門邊,掌心還殘留著玉符的涼意。
“你不打算查?”她問。
“查了,他們反而會停。”張鳴走到牆角,從磚縫裡抽出一根細如發絲的銅線,末端沾著一點暗紅,是昨夜從守護者殘核上取下的碎屑,“他們要的是活鏈子,不是死局。我們查偏廂、封地脈,等於告訴他們——我們知道他們在聽。”
他頓了頓,將銅線纏在指間:“所以,現在得讓他們覺得,我們還在按他們的節奏走。”
李碧蓮眼神一凝:“你要放真消息?”
“真真假假,才能亂局。”他鬆開手指,銅線垂落,輕輕搭在蒲團邊緣,“執事房今晚輪值的是趙坤,他師父死在三年前那場伏擊裡,一直懷疑是內鬼泄密。讓他‘偶然’聽見命令,他會主動傳話——因為他覺得,自己在替天行道。”
她明白了:“你不是在騙敵人,你是在利用他們的‘正義’。”
張鳴點頭,走到桌前重新提筆。這一次,筆尖蘸的是混了朱砂的墨。
第一道令:密檔室將於明日子時遷移至東峰寒潭陣眼,由三名化神弟子護送核心玉簡。
第二道令:三日後辰時開啟地脈第七封印,重啟遺跡探查,召集各峰主事提前布防。
第三道令:七門聯合封魔陣商議定於五日後午時在主殿舉行,需攜帶本門鎮派法器為信物。
三道命令,一道全假,一道半真半假,一道真中有虛。
他寫完,吹乾墨跡,將玉符重新封入空白符匣,遞給李碧蓮:“你親自交到趙坤手上,就說——這是臨時調整,不可外傳。”
她接過,指尖微緊:“如果他們不信呢?”
“他們會信。”張鳴閉眼,識海中係統光幕展開,【模擬推演】已運行三輪。敵方接收到情報後的反應路徑清晰浮現:三條可能的行動線中,最長的那條直指東峰寒潭,耗時最短,風險最低,且能一次性截獲“核心玉簡”與“遷移路線”兩項關鍵情報。
“太貪的人,從不看陷阱。”他睜眼,“他們一定會選最顯眼的。”
李碧蓮不再多問,轉身欲走。
“等等。”張鳴從懷中取出一塊青銅殘片,表麵焦黑,裂紋中透著微弱紅光,“把這個,悄悄放在趙坤案頭。就說……是昨夜清理戰場時漏檢的。”
她接過,目光微閃:“你不怕他們發現這是誘餌?”
“他們不會。”張鳴低聲道,“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從殘渣裡找線索。而這一次,他們以為自己在竊取我們的計劃——實際上,是我們順著他們的耳朵,往回摸。”
門關上後,他盤坐回蒲團,指尖劃開掌心,一滴血順著銅線滲入地縫。
血流極緩,像在試探。
片刻後,地底那絲陰寒之力微微一顫,隨即恢複平靜——監聽鏈仍在運轉,情報已開始傳遞。
張鳴沒收回手,反而讓血線繼續延伸,貼著地脈表層緩緩遊走。這一次,他不是在模擬情報,而是在引導。
係統提示浮現:【虛引共鳴陣啟動,符紋綁定完成,情報波動同步複製中……】
他在靜室四角刻下的血紋悄然亮起,極淡,幾乎看不見,卻將每一次通過殘核傳遞的信號完整映射進係統。這不是阻斷,而是複製——讓敵人繼續聽,也讓張鳴聽見他們的回應。
半個時辰後,係統再次提示:【幽界銅絲埋設路徑穩定,單向信道建立,預計五時辰內可捕捉回傳信號源】
張鳴睜開眼,走到牆邊,從磚縫中抽出另一根銅絲,這次是銀灰色,表麵刻著細密符文。他將其一端接入係統玉簡,另一端埋入地底,與幽界銅絲形成交叉回路。
兩條線,一條進,一條出。進的是敵方竊取的情報,出的是張鳴布下的誘餌。
真正的網,已經織好。
李碧蓮回來時,天剛擦黑。
“趙坤接了玉符,看了三遍,然後去了偏廂。”她低聲說,“他沒直接傳訊,但半個時辰後,偏廂執事去了地脈側廊,停留了一炷香。”
張鳴點頭:“他們在確認。等確認無誤,就會傳回遺跡地底。”
“東峰那邊呢?”
“我已經讓巡山弟子提前半個時辰撤離寒潭十丈範圍,隻留幻影陣維持日常巡查痕跡。”她頓了頓,“他們要是發現是空陣……”
“不會。”張鳴站起身,走到窗前。西北方向,九道血柱依舊懸天,其中一道微微震顫,頻率與地底陰寒之力完全同步。
“他們要的不是人,是情報。”他盯著那道血柱,“隻要他們看見‘遷移’的跡象,就會認定計劃正在進行。而當他們踏入寒潭那一刻——”
他抬手,指尖在空中輕輕一勾。
係統光幕瞬間展開,幽界銅絲的信號回傳路徑開始倒推,預計將在三更前後鎖定源頭。
“我們就順著這根線,把他們的嘴,親手捂上。”
李碧蓮看著他,忽然問:“如果那道聲音……是敵方的人呢?”
張鳴沉默片刻。
“那他就犯了個錯。”他聲音很輕,“他不該提醒我,也不該讓我知道,他能乾擾監聽鏈。現在,我不隻在釣殘核背後的黑手——”
他指尖在窗欞上輕輕一劃,留下一道血痕。
“我也在等那個,自以為能操控棋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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