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魔司,地底密室。
李動是被渴醒的,喉嚨裡乾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火辣辣的疼。
他眼皮動了動,費了好大的勁才撐開一條縫,刺眼倒是不至於,密室裡的光線很柔和,但身體裡傳來的那種空虛感,就像是被人用勺子把骨髓都給一勺勺挖空了。
“醒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李動轉了轉眼珠,看到了魏征那張寫滿了疲憊的臉,胡子拉碴,眼窩深陷,看起來比自己還像剛從鬼門關回來。
他旁邊還站著一個人,是七公主李清璿。她倒是收拾得乾淨,但那張小臉繃得緊緊的,眼神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打量,又像是評估。
李動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結果隻發出了“嗬嗬”的漏風聲。
“彆急著說話。”魏征遞過來一個水囊,“先潤潤嗓子。”
李動也不客氣,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大口,一股清涼的甘泉順著喉嚨流下去,總算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我……睡了多久?”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一天一夜。”李清璿回答道,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一天一夜麼……
李動沒再說話,閉上眼,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
經脈裡空空如也,靈力涓滴不剩,但識海中的【淨化之源】卻像是吃飽喝足了的饕餮,懶洋洋地懸浮著,散發著溫潤的金光。
他的神魂深處,那個由神主留下的怨毒標記,像一顆冰冷的釘子,牢牢地嵌在那裡,散發著絲絲寒意,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這梁子結大了,不死不休。
不過,也有好消息。
金丹後期巔峰的修為瓶頸,鬆了。
就像一扇原本鏽死的鐵門,現在被人從外麵拿撬棍給撬開了一條縫,雖然還沒推開,但門已經不是原來的門了。
“這買賣……”李動在心裡嘀咕,“好像不算太虧?”
“城裡的情況怎麼樣了?”他緩過勁來,看向魏征。
魏征的神色沉重起來:“你毀了祭壇核心,神性汙染的源頭被掐斷,城裡的狂信徒失去了力量加持,大部分都被肅清了。雖然損失慘重,但京城,總算是保住了。”
“隻是保住了?”李動聽出了他話裡的潛台詞。
李清璿接過了話頭:“京城龍脈的崩裂雖然暫時穩定了,但……”
她的話還沒說完,整個密室,不,是整個京城,都開始輕微地顫動起來。
不是那種地龍翻身的劇烈搖晃,而是一種更高頻率的,源自地底深處的共鳴。
桌上的茶杯嗡嗡作響,杯中的水麵泛起一圈圈細密的漣漪。
魏征臉色驟變,一把按住了腰間的佩刀。李清璿也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看向地麵的眼神充滿了警惕。
一股全新的,比之前神主意誌投影更加凝練、更加霸道的邪惡波動,正從他們腳下,從那被摧毀的祭壇廢墟深處,衝天而起!
這股力量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威壓,而是帶著實質性的、清晰無比的境界壓製。
金丹……巔峰……
然後,毫無阻礙地,“哢”的一聲,仿佛衝破了某種無形的壁障。
元嬰期!
轟!
京城上空,剛剛恢複了一絲清明的天空,瞬間風雲變色。黑雲如同沸騰的墨汁,瘋狂彙聚,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電閃雷鳴,卻不是紫霄神雷那種煌煌天威,而是充滿了邪異與不祥的暗紅色閃電。
一股足以讓全城所有金丹修士都心膽俱裂的恐怖威壓,從天而降,籠罩了整座京師!
在這股威壓之下,無數剛剛鬆了一口氣的幸存者,再一次跪倒在地,瑟瑟發抖,臉上寫滿了絕望。
“元嬰……這是元嬰老怪……”魏征的聲音有些乾澀,手死死地攥著刀柄,指節都發白了。
七公主李清璿的臉也白了,她感受著那股力量,喃喃自語:“怎麼會……祭壇不是已經被毀了嗎……”
他們的反應,李動都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