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裁決”這四個字,不是宣告,而是一種已經生效的“狀態”。
緊接著,一道灰色的“線”,從其中一個王座上垂落。
它不是光,也不是物質,它是一道純粹的“概念”,一個行走的“否定”。
它所過之處,空間沒有破碎,但空間“存在”的意義消失了。
大地沒有崩裂,但大地承載“生命”的功能被注銷了。
這就是“淨化者”。
一個沒有實體,沒有意誌,隻為執行“絕對均衡”而存在的抹殺程序。
新生鎮的邊緣,一朵剛剛綻放的野花,在灰色“淨化者”的氣息輻射範圍內,它沒有枯萎,而是從分子層麵,從“花”這個概念本身,被還原成了無機塵埃。
它不是死了,它是“從未存在過”。
鎮子裡,人們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不是被冰凍,而是構成表情的“情緒”,比如喜悅,比如驚恐,這些概念本身正在被從他們的靈魂裡抽走。
一個剛學會奔跑的孩子,突然忘記了該如何邁動雙腿。
一個技藝精湛的鐵匠,握著錘子,卻想不起“鍛造”為何物。
創造力、情感、記憶、生命力……一切“變量”,都在被這股恐怖的力量強製“格式化”。
整個世界,正在快速朝著“暮色之城”的終極形態滑落。
一個更大,更徹底,更無可挽回的活體標本館。
墨塵手中的畫筆簌簌發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他筆下的世界正在褪色。
畫卷上那剛剛還栩栩如生的金色麥浪,正在變回死氣沉沉的灰白線條。
他猛地抬頭,望向那棵撐起天地的神樹。
李動站在樹下,任由那股死寂的氣息衝刷著自己。
他的衣角沒有飄動,因為風不存在了。
他的表情沒有變化,因為周遭的情緒都被抹殺了。
他像是一尊亙古不變的雕塑,是這片正在被“刪除”的世界裡,唯一沒有被撼動的“存在”。
“終極考驗麼……”
李動低語,聲音無法傳播,卻清晰地在每個即將被抹除的靈魂深處響起。
“想用絕對的‘靜止’,來終結所有的‘可能’。”
“可惜,你們不懂。”
“變量,是殺不死的。”
他沒有召集任何人,也沒有發表任何振奮人心的演說。
他隻是伸出手,那塊斑駁的【古老石板】,從他的掌心浮現,懸停在新生鎮的正上空。
它像一顆黑色的太陽。
下一刻,李動的意誌,通過【調律】法則,如一場無聲的宇宙風暴,瞬間席卷了整個領地!
他沒有去乞求任何人的力量。
他隻是用一種近乎霸道的姿態,強行撬動了每一個生命靈魂最深處的“本能”。
嬰兒對母親的眷戀。
少年對未來的憧憬。
農夫對豐收的渴望。
戰士對勝利的執著。
愛、恨、癡、怨、貪、嗔……一切最原始,最鮮活,最混亂,也最真實的情感與欲望!
這些,就是最根源的“變量”!
“以我之名,奏響爾等的生命之歌!”
李動的聲音,化作法則的刻刀,在【古老石板】上瘋狂銘刻。
【創世之歌】不再是安撫靈魂的搖籃曲,而是一首狂暴的、喚醒一切可能性的戰爭序曲!
嗡——!
【古老石板】爆發出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光。
那不是物理意義上的光,而是“可能性”本身的光輝!
一個抱著孩子的母親,她心中那份最純粹的母愛,化作一道柔和的粉色光帶,衝天而起,融入石板。
一個剛剛磨好戰斧的年輕人,他滿腔的戰鬥熱血,化作一道刺目的赤紅色光柱,撞入石板。
凡恩男爵,那個曾經的領主,此刻他內心對“新生”的敬畏與對過去的決裂,也化作一道複雜的金灰色光芒,彙入洪流。
成千上萬,數以億計的“變量”之光,從每一個生靈,每一株植物,甚至每一寸被喚醒的土地中升起,瘋狂地湧入【古老石板】。
一個全新的“概念空間”,以石板為核心,轟然誕生!
它沒有固定的形狀,沒有明確的邊界,它像一個呼吸的宇宙,一個由無數鮮活情感與織成的巨大生命磁場。
這就是李動為這個世界,下的最終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