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洞窟。
一股概念層麵的“空”撲麵而來。
這裡不是黑暗,而是“無光”。
不是死寂,而是“無聲”。
空氣中彌漫的魔氣,與其說是能量,不如說是一種信息的病毒,瘋狂地向李動傳遞著同一個訊息:放棄、停滯、歸於虛無。
通道兩側,石壁上雕刻著扭曲的符文,像是無數痛苦的麵孔在無聲呐喊。
吱嘎——
前方陰影中,幾具人形的石質傀儡站了起來。
它們身上覆蓋著厚厚的黑色結晶,關節處閃爍著冰冷的符文光芒,正是被魔氣侵蝕的鎮魔傀儡。
它們的程序核心隻有一個指令:抹除一切“活物”。
“指令:偵測到高活性變量。”
“執行:清除。”
機械的聲音在空洞的甬道內回響,五具傀儡以一種僵硬卻迅猛的姿態,從五個方向合圍而來,封死了所有退路。
它們的攻擊,精準、高效,不帶一絲多餘的動作,是純粹為了“抹殺”而存在的殺戮機器。
李動停下腳步。
他甚至沒有抬手。
【調律】。
無形的波動,以他為中心,輕輕掃過。
這不是能量的對抗,而是邏輯的重寫。
那五具衝鋒的鎮魔傀儡,動作猛地一滯。
它們眼中閃爍的符文,開始瘋狂地、混亂地閃爍。
“警報!偵測到核心邏輯衝突!”
“重新定義‘變量’……”
“定義完成。最高優先級目標:絕對靜滯。”
下一瞬。
其中一具傀儡猛地扭轉身體,它那足以開碑裂石的拳頭,沒有砸向李動,而是狠狠地轟在了自己同伴的胸膛上。
哢嚓!
被擊中的傀儡胸口塌陷,但它反手一爪,也撕裂了攻擊者的半邊身軀。
剩下的三具傀儡,也同時將攻擊目標鎖定為彼此。
它們的程序被李動“微調”了。
在它們被扭曲的邏輯中,同伴身上那源自“絕對均衡”的“靜滯”屬性,才是最需要被清除的“變量”!
一場沉默而高效的自相殘殺,在李動麵前上演。
不出三息,五具堅不可摧的鎮魔傀儡,就變成了一地破碎的零件,符文之光徹底黯淡。
李動看都未看,繼續向深處走去。
穿過甬道,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地下空洞。
空洞的中央,懸浮著一顆心臟。
一顆巨大無比,卻光芒黯淡,正在進行最後掙紮的“心臟”——靈脈之核!
它本該是光芒萬丈,靈氣如海。
但此刻,它卻被無數條粗大的、由純粹法則構成的灰黑色鎖鏈死死捆綁、貫穿。
那些鎖鏈,一端深插入靈脈之核的內部,另一端則沒入四周的虛空,仿佛紮根於整個世界的“死亡”概念之中。
它們不是實體,它們是“枯萎秩序”的具象化。
它們在吸血!
瘋狂地抽取著靈脈之核的每一分生機,再將轉化後的死寂魔氣,反向灌注回去。
李動的神魂深處,能“聽”到這顆心臟內部傳來的,億萬生靈最痛苦的哀嚎。
那是曾經守護著這條靈脈的山川精魄、草木之靈,它們被一同囚禁,在無儘的歲月中被活活榨乾,靈魂化作了維持這囚籠運轉的燃料。
何其殘忍。
李動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到其中一根法則鎖鏈。
嗡!
一段塵封的、屬於這個世界的記憶,湧入他的意識。
他“看”到了。
千百年前,鎮魔司的先祖們,發現了靈脈被一種他們無法理解的“靜滯”之力侵蝕。
出於恐懼,也出於守護世界的責任。
他們動用了最古老的、最強大的“絕對封印術”,試圖將這片被汙染的靈脈徹底封死,阻止“魔”的蔓延。
他們成功了。
但也失敗了。
這種用“靜止”對抗“靜止”的愚蠢方法,就像試圖用冰塊去撲滅一場發生在冰麵下的火。
他們的封印,非但沒能隔絕“靜滯”,反而與“靜滯”法則完美融合,形成了一個更堅固、更完美的囚籠,徹底斷絕了靈脈自愈的任何可能。
他們親手,為這個世界的“癌症”,打造了一個最完美的溫床。
【愚蠢,但也可悲。】
久未出聲的“棋手”,用一種近乎歎息的語調評價道。
【他們試圖用一把鎖去鎖住‘無’的概念,最終,隻是把自己也鎖了進去。】
李動收回手指。
他不需要憐憫,也不需要審判曆史。
他要做的,隻是糾正這個錯誤。
【審判之刃】。
一柄虛幻、仿佛由星光構成的裁決之刃,在他手中凝聚。
沒有驚世的鋒芒,隻有一種“斬斷一切鏈接”的絕對概念。
他對著離他最近的那根“枯萎鎖鏈”,輕輕一揮。
沒有聲音。
沒有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