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鍋爐房的後牆根,空氣沉得能擰出煤渣味的恐懼。夕陽的最後一點餘暉被高聳的、鏽跡斑斑的管道怪獸吞噬,投下扭曲變形的巨大陰影。一股濃烈的、混合著陳年煤灰、鐵鏽腐爛、和某種齧齒類動物特有的、帶著尿騷的甜腥味,如同實質的粘稠液體,糊在趙公明和哮天犬的口鼻上。
張大媽給的簡易地圖被趙公明死死攥在手裡,那個被紅圈標注的“耗子精老巢舊址”角落,在昏暗光線下如同滲血的傷口。更刺眼的,是旁邊那個用焦糊筆跡畫出的扭曲箭頭,箭頭指向一堆坍塌的、布滿破洞的廢棄管道深處。一股微弱的、卻極其熟悉的、帶著焦糊海鮮和狗毛味的怨念氣息,如同陰冷的毒蛇吐信,正從箭頭所指的方向幽幽散發出來。
灶王爺的詛咒!它果然寄生在此!它在“導航”!
“汪嘔——!”哮天犬猛地打了個噴嚏,狗眼被那股混雜怨氣刺激得淚汪汪,“這味兒……錯不了!耗子洞的騷,海鮮糊的腥,還有灶王爺那爐子炸出來的糊鍋巴味兒!全醃一塊了!這‘導航’……是打算把咱們醃入味再下鍋啊!”
趙公明臉色發青,丹田裡那46縷純淨香火如同被凍僵的螢火蟲,微弱地抵抗著周遭粘稠的惡意。褲兜裡那枚電子紋路閃爍的假牙,此刻也如同死物,土地像的“啃牙”感應仿佛被這厚重的怨念徹底屏蔽。他看向哮天犬,狗子雖然強撐著“首席”的架子,但那條法棍腿微微發抖,顯然也怕了。
“不能退!”趙公明咬著牙,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安置中心是香火的根!這根要是被灶王爺的‘導航’掐斷了,咱們就真完了!老馮……老馮!”他猛地扭頭,看向被蘇小窮艱難攙扶著、裹在破桌布裡瑟瑟發抖的老馮。堡壘冒煙後,老馮就像被拔了插頭的玩偶,眼神空洞,隻有手腕上那根月華紅線偶爾神經質地抽搐一下。
“馮顧問!醒醒!你的‘網’……還能織點彆的嗎?比如……能蓋住這‘導航’味兒的?”趙公明聲音帶著一絲絕望的希冀。
老馮空洞的眼神似乎聚焦了一瞬,落在趙公明手中的地圖上,落在那扭曲的焦糊箭頭上。社恐深處,一種被極致惡意窺視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他身體劇烈地抖起來,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如同瀕死小獸般的嗚咽。
“不……不要……看……我……”老馮的聲音破碎不堪,帶著極致的抗拒。就在這恐懼的頂點,他手腕上那根抽搐的紅線猛地爆發出刺目的銀白光芒!不再是編織,不再是構造,而是如同被逼到絕境的蜘蛛,瘋狂地、無意識地噴射出大量纖細、粘稠、閃爍著微光的銀白絲線!
這些絲線並非射向空中,而是如同擁有生命的藤蔓,瞬間纏繞上離他最近的趙公明和哮天犬!銀白的絲線飛快地蔓延、交織、覆蓋!眨眼間,就在趙公明和哮天犬體表,形成了一層薄如蟬翼、卻極其致密、不斷流轉著微弱銀光的……繭?或者說,一層怪異的“光學氣味迷彩”?
【紅線應激隱身衣社恐版)v0.1啟動!】
【功能:被動觸發!在宿主感受到極致窺視恐懼時,自動分泌‘存在感稀釋’紅線,微弱扭曲光線,大幅削弱自身氣息尤其是情緒波動與能量特征)。】
【特性:極度耗能!維持時間短!且對物理攻擊無效!】
【副作用:使用者會產生強烈的“想原地消失”社恐衝動。】
銀白絲線覆蓋全身的刹那,趙公明感覺世界陡然安靜了。那粘稠的煤渣味、耗子尿騷氣、甚至灶王爺那焦糊的詛咒氣息,都仿佛隔了一層厚厚的毛玻璃,變得模糊不清。更奇妙的是,心頭那股沉甸甸的、被惡意鎖定的感覺,驟然減輕了大半!仿佛他這個人,和身邊同樣裹著銀白光暈的哮天犬,瞬間在怨念的“雷達”上變成了兩個模糊的小點!
“汪?本大爺……好像沒那麼想打噴嚏了?”哮天犬驚奇地低頭看著自己銀光流轉的狗爪,“這玩意兒……能防味兒?”
“是‘隱身衣’!老馮的保命底牌!”趙公明心頭狂跳,立刻壓低聲音,“快!趁著這‘導航’信號弱了!按地圖找地方!彆管那箭頭!”他果斷無視了焦糊箭頭指向的管道深淵,目光投向地圖上標記的“臨時安置中心”空地——位於鍋爐房側麵,相對開闊。
兩人狗)如同披著流動的銀紗,在巨大的陰影和鏽蝕的管道迷宮中艱難穿行。腳下的地麵是厚厚的、吸音的煤渣灰,踩上去悄無聲息。老馮被蘇小窮半拖半抱,那層銀白絲線也微弱地覆蓋著他,讓他抖得沒那麼厲害了,隻是眼神依舊空洞。
“導航”的惡意並未消失。每當他們偏離焦糊箭頭的方向,空氣中那股焦糊海鮮味就會陡然加重一絲,如同無形的鞭子抽打過來。但覆蓋全身的紅線隱身衣頑強地抵抗著,將這惡意的鎖定一次次削弱、模糊。
“這邊!繞過這個廢鍋爐!”趙公明借著微光辨認方向。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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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
一陣尖銳密集到刺破耳膜的鼠嘯,毫無征兆地從側前方一堆鏽蝕的鐵皮桶後爆發!伴隨著鼠嘯,一股濃烈的、帶著血腥和貪婪的灰黑色怨念,如同噴發的煙柱,猛地衝向三人一狗!怨念煙柱中,無數雙猩紅的小眼睛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是耗子精殘留的怨念!它們被驚動了!
“汪嗷!”哮天犬炸毛,本能地就想吼回去,卻被趙公明死死捂住狗嘴!銀白隱身衣的光暈一陣劇烈波動!
“彆出聲!彆動!”趙公明用意念嘶吼,心臟快跳出嗓子眼。他強迫自己冷靜,調動殘存的“情緒聲呐”感知,捕捉那煙柱中的意念:
“吱!活物!新鮮的肉!)”
“吱吱!撕碎!啃噬!)”
“吱——!餓!好餓!)”
純粹的、瘋狂的饑餓與破壞欲!毫無理智可言!
灰黑色的怨念煙柱如同無頭的蒼蠅,在三人一狗附近瘋狂盤旋、衝撞!猩紅的小眼睛在煙柱中閃爍不定,每一次衝撞都讓趙公明體表的銀白隱身衣劇烈閃爍,消耗著老馮本就不多的力量。蘇小窮嚇得小臉慘白,緊緊抱著老馮,胸前的窮神徽章光芒被壓製得如同風中殘燭。
“這樣下去不行!隱身衣撐不住!”趙公明心急如焚。硬拚?就憑他和一條瘸腿狗?塞牙縫都不夠!跑?動靜太大,立刻就會被鎖定!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不……不要……過來……”老馮在蘇小窮懷裡發出夢囈般的嗚咽。極致的恐懼再次刺激了他!手腕上那根紅線猛地一顫!這一次,它沒有噴射絲線,而是極其微弱地、顫抖著指向了眾人腳下那厚厚的煤渣灰!
趙公明福至心靈!煤渣灰!能吸音!能掩蓋氣味!
他猛地彎腰,雙手瘋狂地刨起地上厚厚的、冰冷的煤渣灰!動作又快又輕!哮天犬也瞬間明白,用沒打石膏的前爪幫忙扒拉!蘇小窮咬著牙,把老馮往煤渣堆裡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