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烙印死寂地盤踞於社區大地,中心那點金綠交融的光斑如同沉睡的獸瞳,每一次微弱搏動都牽引著灰白錨基網絡的震顫。蘇小窮躺在臨時清理出的瓦礫堆上,昏迷不醒,右眼眼皮下一點溫暖金芒固執閃爍,左眼則被冰沉寂滅的慘綠徹底占據。哮天犬蜷在她腳邊,皮毛枯槁如深秋敗草,唯有胸腔細微起伏證明著焚契燃魂後的最後一絲頑強。
趙鐵柱指尖劃過控製屏上瀑布般刷新的數據流,【錨基破損度:43】的數字如同懸頂之劍,下方一行猩紅小字刺目驚心:【意識汙染閾值:91持續侵蝕)】。神瘟烙印的反噬並未因錨基重塑而停歇,它正以一種更陰毒的方式,在蘇小窮意識深處攻城略地。
“意識壁壘幾近崩潰。”老馮的聲音乾澀沙啞,虛擬鍵盤上十指翻飛卻透著無力,“烙印正在篡改她的底層認知,試圖將那點‘家土’金芒汙化成新的瘟巢核心!一旦完成……”
一旦完成,新錨將不再是守護人間的支點,而是神瘟吞噬紅塵的橋頭堡。廢墟寒風卷過,帶著烙印深處散逸出的淡淡腐朽氣息。
趙鐵柱沉默著。財富感知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反複掃描蘇小窮體內那場無聲的戰爭。左眼的慘綠冰冷粘稠,如同凍結的毒沼,正不斷同化、侵蝕著右眼那微弱金芒的邊界。金芒如同風中之燭,每一次搖曳都牽動著錨基網絡的輕微痙攣。
“需要屏障。”趙鐵柱的聲音低啞,“一道能隔絕烙印汙染,又能讓她右眼那點‘家土信力’穩固壯大的意識屏障。光靠錨基網絡本身的震動頻率不夠,太被動。”
“屏障?”老馮苦笑,“拿什麼築?我們連她在意識層麵具體遭遇了什麼‘扭曲’都觀測不到!”
“用‘信’本身。”趙鐵柱的目光穿透廢墟,望向燈火零星亮起的住宅樓,“她這副軀殼,是凡塵煙火與神瘟烙印對抗交融的戰場。能抵禦‘扭曲’的,自然是紮根這片土地的、最純粹的‘信’——他們的信。”
他手指猛地點向屏幕上那個依舊微弱閃爍的熔金熔爐id——王大媽的名字。
“但她的id熔爐已經和錨基深度綁定,成了能量節點,”老馮不解,“凡人的願力正通過它支撐錨基運轉,哪還有餘力構建意識屏障?”
“不是願力,是‘信’的實體沉澱!”趙鐵柱眼中銳光一閃,財富感知瞬間穿透樓層,鎖定王大媽家客廳五鬥櫃最底層——那個沉甸甸的、貼著“社區互助養老備用金”標簽的舊陶罐。
罐內並非金銀,而是一卷卷用橡皮筋紮好的零散鈔票,五塊、十塊、二十塊,夾雜著大量硬幣。每一張鈔票都帶著不同的生活印記:菜市場的泥漬、孩子塗鴉的筆跡、藥店收銀的蓋章…這是王大媽多年攢下的“家底”,更是整個老舊社區無數老人心照不宣的“壓艙石”。它承載的不是天文數字,而是街坊鄰居對“老有所依”這個樸素願望最踏實的信任與托付!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此非金銀,乃‘共信’之實體結晶!”趙鐵柱一字一頓,“這罐子裡的每一分錢,都浸透了他們對‘互助’、對‘明天’的信賴!這種沉澱了歲月、凝固了無數瑣碎期待的共識,是意識層麵最堅固的壁壘!”
指令化作加密數據流!老馮十指化作殘影,暴力破解社區殘存的監控與物業收費係統節點!所有線路被強行征用,目標直指王大媽家那個舊陶罐!
“共鳴開始!頻率鎖定——‘希望沉澱’與‘現實驗證’交彙點!”趙鐵柱低喝。
屏幕上,代表王大媽id的熔金熔爐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無形的數據洪流逆衝而出,沿著老舊電話線、網線、甚至樓道廣播線,瘋狂湧向那個舊陶罐!
嗡——!
陶罐內,無數卷紙幣與硬幣無風自動,劇烈震顫!罐體發出低沉嗡鳴!一股沉凝、厚重、混雜著煙火油漬與歲月包漿氣息的金色光暈,從罐口彌漫而出!這光暈不同於熔金熔爐的能量流,它更凝實,更穩定,如同沉睡的黃金,帶著歲月的重量。
“就是現在!引導‘共信金輝’入錨鏈!”趙鐵柱咆哮!
老馮猛敲回車!那股沉甸甸的金色光暈被強行剝離、壓縮,化作一道凝練如液態黃金的光流,沿著錨基網絡的灰白根須,無視距離,悍然灌入蘇小窮心脈深處那瀕臨熄滅的、屬於“家土信力”的金色共鳴點!
轟——!!!
昏迷的蘇小窮身體劇烈一震!皮膚下原本黯淡的金綠紋路瞬間亮起!右眼皮下那點微弱的金芒如同被投入滾燙的鋼水,猛地爆發出璀璨光芒!無數細微的碎裂聲在她意識深處密集響起——那是慘綠汙染觸碰到“共信金輝”的湮滅之音!
蘇小窮的意識戰場:
無邊的慘綠霧海翻湧,無數扭曲的幻象滋生:溫馨的家化作腐朽巢穴,王大媽的臉變成擇人而噬的怪物,李大爺的輪椅成了骸骨戰車……冰冷粘稠的汙染觸須纏繞著她的靈魂核心,要將那點溫暖金芒徹底凍結、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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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吧……融入我們……這才是歸宿……”億萬蠱惑的魔音在意識海回蕩。
核心處的金芒搖曳欲熄。
陡然!
一道凝練厚重、帶著油墨香、飯菜香、孩童嬉笑聲、鄰裡問候聲的液態黃金光流,如同開天辟地的熔岩巨柱,轟然貫入這片慘綠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