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林的霧靄濃了又散,散了又聚,纏在斷枝間足足七日。
西北軍營的軍帳被流言掀得呼呼作響。
那個在被全鳳闕百姓笑作“紈絝第一人”的蕭大世子,竟在青嵐林斬了條傳聞中生於的魚鱗蛇?
消息像被風吹散的沙碩,在各個營帳間劈啪炸開。
有人說親眼看見蕭無明扛著蛇骨歸來,有人賭咒說那是郭統領豢養的巨蟒充數,唯有當三十六輛輜重車碾著晨霜駛入校場,車板上刻著“蕭”字軸承相撞的"鏘鏘"聲如打鐵般清晰時,軍營才真正靜了下來。
而此時的青嵐林深處,蕭無明睫毛上的露珠正滾落塵埃。
他聽見三丈外腳步聲踏斷枯枝的脆響,比自己心跳還要清晰三分。
丹田處那點青金光芒突然與眉心跳動相契,他睜開眼時,指尖無意識虛握,三寸劍芒應聲而現。
不同於借助鳳鳴寺後山的四股春秋名劍煌煌金芒,這劍芒泛著天青色,刃身上流轉細密鱗紋,竟與那魚鱗蛇逆鱗一般無二。
他忽然想起半月前在演武場被三叔蕭橫江刺中手腕場景,那時的自己,可曾想過半月後自己竟能凝出這般劍意?
隨即他又是自嘲一笑,垂眸看在自己心臟處。
那裡,隻能自己能感受到一股無形力量在壓製劍骨。
體內,那魚鱗蛇內丹藥力還在經脈裡遊走,像有條小蛇順著尾椎爬向百會穴。
他站起身,衣擺上水珠落下,卻驚覺腳下枯葉未發出半分聲響。
五感如被山泉洗過,十裡內一草一木、蟲鳴、甚至遠處溪流撞擊鵝卵石的"叮咚"聲,都分門彆類湧入腦海,如同攤開一幅繪著萬千細節的絹畫。
“武夫二境水品......”
他喃喃自語,掌心劍芒輕輕一顫,竟將三尺外的山藤齊根斬斷。
斷口處結那整齊劃扣,仿佛被利刃劃破一般。
見此狀,俊美臉蛋忍不住浮現一抹滿意笑意。
指尖劍芒化作點點青光消散,他想起吞丹時在識海看見景象。
一條青鱗巨蛇盤成圓環,環心矗立的斷劍堆上,有片天青色劍穗正獵獵作響。
這七日光陰,於外界是流言沸沸的七日,於他卻是經脈重塑的七日。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林梢,落在他掌心時,一身白衣無風自起。
今日的蕭無明,正式踏入武道,沒靠所謂劍骨。
耳畔,傳來一聲細微腳步聲。
不用回頭,蕭無明便知來者何人。
從外頭走來的春澗遞來水壺,發現蕭無明額頭那道印記此時更加透亮。
好似菩薩眉心一點仙光。
春澗不禁看得有些失神,許是因為蕭無明本就長得好看,又或是在正式踏入武道時流轉出的那真氣。
總之,春澗覺得今日的殿下,格外出塵。
蕭無明並不清楚春澗心中所想,接過水壺仰頭灌下清水。
喉結滾動間,嘴角溢出的水珠竟在落地前凝成細小劍形。
這......
春澗雙眸閃過一抹吃驚。
蕭無明似乎看穿春澗心中所想,搖頭道:“禁錮並未消失,甚至一點鬆動痕跡沒有。看來蕭望海這些年藏得比小爺還深,不過這也算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了。”
春澗聞言,垂眸一笑,露出那可愛虎牙。
密林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影狼衛們同時抱拳,甲胄撞出清脆響聲。
蕭無明朝王從命簡單了解下情況後,便打算離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