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秦雲皺眉道,“前秦之法,雖能激勵士氣,卻也過於嚴苛,恐不合我大乾仁政之道啊。”
“所以,要取其精華!”陳鋒眼中閃爍著灼熱的光芒,“秦之軍功爵位製,雖嚴苛,卻給了底層軍士一條看得見、摸得著的晉升之路!斬首一級,賞爵一級!這才是真正的公平!士兵知道為何而戰,知道殺敵能換來什麼!”
他頓了頓,看著秦元父子眼中燃起的火焰,拋出了真正的構想:“然則,僅憑軍功爵位還不夠!戰場瞬息萬變,光有匹夫之勇,難當大任。強軍之本,在於強將!在於通曉兵法、懂得練兵、善於統禦的軍官!”
“可如今,我大乾軍中,中下級軍官從何而來?多靠世襲、舉薦、甚至花錢買缺!此輩或紈絝無能,或紙上談兵,如何帶兵?如何打仗?”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晚輩鬥膽提議,可以在京畿大營,建立一個全新的機構,名曰——‘講武堂’!””
講武堂!
這三個字如同驚雷,在寂靜的廳堂內炸響!
秦元猛地站起身,身後的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秦雲手中的酒杯“啪”地一聲掉在桌上,酒水四濺。葉承張大了嘴,呆呆地看著陳鋒。連關無情都猛地抬起了頭,眼中爆射出駭人的精光!
“何……何為講武堂?”秦元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講武堂者,乃大乾之武學根基!”陳鋒也站起身,目光灼灼,“效仿國子監、太學,但專為培養軍中棟梁!凡有誌於軍旅者,無論出身貴賤,皆可報考。由兵部等共同考核,擇優錄取!”
“此堂,不教四書五經,隻教兵法韜略!不論文采風流,隻論騎射武功!”
“我們可以將天下所有有誌於投身軍旅的平民子弟,都招入講武堂中。聘請軍中宿將,為之傳授兵法戰陣、騎馬射箭、格鬥搏殺之術!”
“入堂者,學製三年!第一年,學基礎:識字、算學、地理、繪圖、隊列操演、軍紀軍規!不懂文字,如何看軍令?不通算學,如何算糧秣?不知地理,如何行軍布陣?”
“第二年,學精要:兵法韜略、排兵布陣、器械運用、騎射技擊、營寨構築、斥候偵察!由經驗豐富的老將、真正上過戰場的校尉親自授課!”
“第三年,學實戰!分派至京畿各衛所、乃至邊軍輪值實習,隨軍操演,參與小規模剿匪、巡邊!將所學付諸實踐!”
“並且在講武堂內,設立嚴格的考核製度!每月一小考,每季一大考!考核內容,既有兵法理論,又有沙盤推演,更有實戰對抗!成績優異者,可直接授予官職,進入軍中效力!成績不合格者,則予以淘汰!”
“三年期滿,由講武堂會同兵部等,進行嚴格考核!策論、兵法推演、實戰演練,層層選拔!合格者,按成績優劣,授以隊正、百戶、千戶乃至更高實職!直接進入軍中效力!打破門閥壁壘,唯才是舉!”
“如此一來,便可打破門閥壁壘,唯才是舉!讓那些真正有才華、有血性的寒門子弟,也有一個報效國家、建功立業的門路!如此,則軍中人才輩出,何愁將不知兵?兵無戰心?”
他最後看向秦元,一字一句:“秦叔,這才是強軍之根本!讓寒門子弟有路可走,讓軍中將士有晉升之望!讓大乾軍中,不再充斥隻知鑽營的紈絝,而是真正通曉兵事、敢戰能戰的軍官!”
廳內死一般的寂靜。
他們被這個聞所未聞,卻又宏大無比的構想,深深地震撼了!
建立一個專門培養軍事人才的學堂?
打破門閥,唯才是舉?
這……這簡直是……足以改變大乾國運的驚天之策啊!
秦元胸膛劇烈起伏,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那雙看慣沙場生死的眼眸,此刻竟有些濕潤。他死死盯著陳鋒,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年輕人。
秦雲喃喃道:“講武堂……考核……晉升……唯才是舉……這……這簡直是……”
“石破天驚!”秦元猛地接話,聲音嘶啞卻帶著雷霆萬鈞之力!他一步跨到陳鋒麵前,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陳鋒肩上,力道之大,讓陳鋒都晃了一下。
“好!好一個講武堂!好一個唯才是舉!”秦元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仿佛枯木逢春,“此乃強軍固國之本!百年大計!陳鋒!老夫……老夫今日方知,何為天縱之才!”
葉承聽得是雲裡霧裡,但他知道,大哥又想出了一個很厲害的點子,興奮地直拍大腿。
關無情那張冰冷的臉上,也罕見地露出了激動之色,眼神閃爍,顯然也被這個構想深深地觸動了內心!
……
午宴之後,秦元又拉著陳鋒詳談講武堂之策,導致最後晚宴也在武安侯府裡吃了。
晚飯過後,陳鋒向挽留的秦元父子告辭,帶著微醺的葉承和沉默的關無情回府了。秦元父子送至府門,看著馬車消失在儘頭,方才轉身。
武安侯府的書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