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柳越他們誤打誤撞,還真猜對了一半。鄭玄之母,還真是他間接幫助的。
他將紙條湊近燭火,看著它卷曲、焦黑,最終化為一點灰燼。
……
殿試之日,卯時。
天色尚未完全破曉,一抹淡淡的青灰色籠罩著沉睡的金陵城。紫禁城的輪廓在晨曦中若隱若現,如同蟄伏的巨獸,莊嚴而肅穆。
承天門外,巨大的漢白玉廣場上,一百二十名新科貢士,已經沐浴更衣,換上了由禮部統一發放的、嶄新的青色襴衫,頭戴烏紗帽,在禮部官員的引領下,按照名次,整齊地列隊等候。
沒有人說話,氣氛安靜得可怕。隻能聽到眾人因緊張而略顯急促的呼吸聲,以及晨風吹過衣袂摩擦的細微聲響。
隨著宮門開啟的沉重“嘎吱”聲,眾人跟隨著鴻臚寺的官員,踏上了那條無數讀書人夢寐以求的通天之路。
腳下是光滑平整的漢白玉禦道,道路兩旁,是手持金瓜鉞斧、身披黃金鎧甲的禦林軍。他們如同冰冷的雕塑般紋絲不動,冷漠的眼神不帶一絲情感,卻散發著無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壓。
遠處,悠遠而莊重的鐘鼓之聲,一下,又一下,不疾不徐地響起,仿佛每一下,都精準地敲擊在貢士們的心臟上。
穿過一道道巍峨的宮門,走過一座座華美的宮殿,皇權的浩瀚與自身的渺小,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壓得每一個人都幾乎喘不過氣來。
陳鋒站在隊伍的最前列,這是會元的榮耀,也是眾矢之的的位置。
他目不斜視,步伐沉穩,呼吸平緩,將所有的心神都內斂於胸中,整個人如同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後無數道目光,如同針刺般落在自己身上,有嫉妒,有好奇,有審視,有敵意。
趙景行站在他身後,微微低著頭,努力平複著胸中激蕩的心情。他不斷告誡自己,要沉著,要冷靜,但心臟依舊不爭氣地狂跳。
裴寬則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他出身寒微,從未想過,自己一個農家子弟,有朝一日能站在這象征著帝國權力之巔的地方。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每一步都踩得不甚真實。
而盧子瑜、薛文瀚等人,則臉色陰沉地跟在後麵。他們看向陳鋒那挺拔的背影,充滿了怨毒與不甘。
今日的殿試,是他們挽回顏麵的最後機會,必須在陛下麵前,將這個泥腿子出身的會元,徹底比下去,方能一雪前恥,挽回世家顏麵。
終於,集英殿到了。
當踏入殿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大殿之內,空間宏偉得令人窒息。數十根需要數人合抱的巨大盤龍金柱,直撐穹頂,上麵雕刻的龍紋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會破柱而出,翱翔九天。
殿中央,那高高的丹陛之上,巨大的鎏金寶座上鋪著明黃色的坐褥,寶座後是雕龍的紫檀木屏風。
而寶座之上,乾帝蕭景貞,身著十二章紋的繁複龍袍,頭戴通天冠,正安靜地高坐其上。
他並未刻意地釋放威嚴,隻是平靜地坐在那裡,但那份與生俱來、浸潤在骨子裡的九五之尊的氣度,卻如同一座無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階下的百官與貢士,仿佛能洞穿所有人的內心,看透他們所有的緊張、期盼與算計。
丹陛兩側,文武百官,按照品級,分列站立,鴉雀無聲。
左側以右相柳越為首的文官集團,一個個身著緋色或紫色的官袍,神情肅穆,眼觀鼻,鼻觀心。
右側以武安侯秦元為首的武將,則個個身著鎧甲或錦袍,身姿筆挺,氣勢彪悍。
兩派人馬,涇渭分明,目光不時地在最前列的陳鋒身上交彙,各懷心思。
柳越站在班首,仿佛入定,但袖中微微顫動的手指,卻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秦元則目光灼灼地看著陳鋒,充滿了期待與鼓勵。陸明軒站在文官隊列中,神色平靜,但眼神深處,也藏著一絲擔憂。
吉時到,司禮太監尖細而高亢的聲音穿透大殿:
“宣——新科貢士覲見——!”
陳鋒率領一百二十名貢士,整齊劃一地跪倒在地,行三跪九叩大禮,山呼萬歲。
“諸位,平身。”
禮畢,眾人垂首起身,屏息以待,準備迎接慣例的策問題目。
然而,龍椅上的皇帝卻並未立刻頒題。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緩緩掃過階下每一張年輕而緊張的麵孔聲音平和,卻清晰地回響在空曠的大殿之中:
“朕知道,你們十年寒窗,飽讀詩書,今日能站在這裡,皆是我大乾的棟梁之才。朕心甚慰。”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耐人尋味:“然,今日殿試,朕不想考諸位早已倒背如流的經義文章,也不想聽那些辭藻華麗的詩賦。那些,鄭玄、張柬之兩位愛卿,已經替朕考過了。”
此言一出,不僅眾貢士愣住,連兩側的文武百官也紛紛露出詫異之色。不考經義詩賦?那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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