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文官聽了,都暗暗點頭。此詩技巧純熟,情感也算真摯,放在尋常詩會,當屬佳作。
禮部尚書李時中撫須微笑,心中卻暗自搖頭:辭藻雖美,格局終究小了。金榜題名時,卻作此哀怨之語,於聖前未免有些失儀。
柳越聽完,臉上也露出一絲讚許的微笑,對著公孫玉點了點頭。這公孫玉的家族,與他關係匪淺,他自然要多加鼓勵。
公孫玉見狀,臉上露出一絲得色,挑釁似的又看了陳鋒一眼,這才施施然坐下。
然而,秦元席上的那些武將們,卻聽得直皺眉頭。
京營總兵魏通更是低聲對身旁的同僚嘟囔道:“什麼玩意兒!秋天到了,不想著磨好兵器防備胡人南下,不想著加固城牆準備過冬,就知道對著幾片破葉子唉聲歎氣,酸不酸!”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周圍幾桌的人聽見。公孫玉的臉色,頓時漲成了豬肝色。
皇帝對此卻是不置可否,隻是笑著說道:“嗯,此詩尚可。下一位。”
有了公孫玉開頭,接下來,氣氛便熱烈了許多。
隨即,又有一名出身河東衛氏的進士衛恒起身。河東衛氏亦是北方大族,以詩書傳家。
衛恒吟了一首五律:
“天高雲影淡,風靜湖波平。
稻菽千重浪,倉廩萬戶盈。
閒來登高閣,悠然見雁行。
但得年景好,四海頌升平。”
此詩描繪的是一派秋日祥和、豐收在望的景象,格局開闊,氣象平和,顯得中正雍容,很符合衛氏一貫的處世之道。皇帝聽了,也露出些許笑意。
緊接著,一位麵容白淨,神態倨傲的進士起身,此人是太原王氏的子弟,王博。
他慢條斯理地吟道:
“高梧疏影落秋塘,古卷青燈夜未央。
蟬噪已隨前朝夢,菊香猶帶晚唐霜。
三千牘記聖賢語,十二樓空翰墨章。
且就東籬一杯酒,何須論劍問封疆。”
這首詩,引經據典,對仗精巧,充滿了濃濃的書卷氣。將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純粹文人形象,刻畫得淋漓儘致。
不少翰林院的老學究聽了,都撚須微笑,覺得此詩深得風雅之道。
但秦元等武將,卻是嗤之以鼻。那句“何須論劍問封疆”,更是讓他們覺得刺耳。
陸續又有幾位進士起身作詩。
有的寫秋日登高,抒發壯誌;有的寫秋夜思鄉,情真意切。雖也有幾首不錯的佳作,但大都未能跳出公孫玉那首詩的窠臼,不是傷春悲秋,便是顧影自憐,格局終究小了。
就在眾人覺得有些乏味之時,榜眼趙景行緩緩起身。
他神色沉穩,不疾不徐地走到場中,對著皇帝一揖,開口吟誦。
“天高白雲走,朔風起燕山。
原野變金鐵,萬物入沉眠。
農夫倉廩滿,婦孺笑語喧。
關山征夫苦,枕戈待烽煙。
願為擎天柱,一掃狼居胥。
不使秋風惡,吹入玉門關。”
趙景行的這首詩,與公孫玉的靡靡之音截然不同。
它從秋日的天高雲淡起筆,寫到田野豐收的喜悅,再轉到邊關將士的枕戈待旦,最後落腳於保家衛國的壯誌豪情。整首詩意境開闊,沉穩大氣,全無半點文人的酸腐之氣,反而透著一股堂堂正正的陽剛之風。
“好!”
詩音剛落,武安侯秦元便忍不住大喝一聲,撫掌讚道:“好一個‘願為擎天柱,一掃狼居胥’!趙景行,你有此心,不負我大乾男兒之誌!”
魏通等一眾武將,也是紛紛叫好。他們或許品不出詩中的平仄對仗,但那股子金戈鐵馬的豪氣,卻是聽得清清楚楚,直叫人熱血沸騰。
皇帝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景行此詩,有筋有骨,有血有肉,極好!既見農桑之本,又念邊關之苦,有宰輔之器度。”
這評價,不可謂不高了。
柳越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他沒想到,自己這邊剛用公孫玉貶低了武人,趙景行就用一首詩,將文武兩道完美地結合了起來,還得了皇帝和秦元的一致稱讚。
趙景行不卑不亢地謝恩退下。
裴寬深吸一口氣,也跟著站了起來。他依舊有些緊張,但眼神比之前堅定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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