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步走下馬車,伸手扶起了那位被踹倒的綢緞商人。
“老丈,沒事吧?”
他的舉動,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劉麻子等人看到他身後那四十名沉默如山、殺氣內斂的精銳護衛,囂張的氣焰不由得收斂了幾分。他們隻當是來了個不好惹的富家公子,冷哼一聲,便轉身去催促其他商旅交錢,懶得理會這“閒事”。
那綢緞商人被扶起,連連道謝,一邊揉著被踹痛的胸口,一邊歎氣。
“多謝這位公子。唉,我等行商,本就是看人臉色吃飯,罷了罷了,破財免災吧。”
陳鋒看著他,溫和地問道:“在下姓陳,也是個行商的,路過此地。敢問老丈,這渡口平日收費幾何?這般強行加價,又是從何時開始的?”
他的態度謙和,語氣誠懇,加上那張年輕俊朗、極具親和力的臉,讓本已心灰意冷的綢緞商人,不由得生出幾分傾訴的欲望。
“唉,這位公子,你是外地來的吧……”
在他的安撫和詢問下,綢緞商人和周圍幾個膽子大些的客商,七嘴八舌地將這“黃四爺”如何把持渡口、勾結官府、強行勒索的種種惡行,都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出來。
“公子啊!官渡原本隻要五文錢一個人!可一年前,這夥人來了,就全變了!”
“是啊!他們霸占了官船,說壞了不讓用!逼著大夥兒坐他們的私船,開口就是三倍價錢!十五文!不講價!”
“要是想快點過河,就得三十文、五十文!全看他們心情!不給錢?輕則打罵,重則扣下貨物!”
“那黃四爺,就是這夥人的頭頭!聽說縣衙裡的馮縣丞是他表哥!官官相護,我們這些小民哪敢反抗啊!”
陳鋒一邊聽,一邊緩緩點頭,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摸了個大概。
問完了客商,他又趁著劉麻子在忙活其他事的空檔,走到江邊,來到一艘破舊的漁船旁。船上,一個穿著蓑衣的老船夫正愁眉苦臉地整理著漁網。
陳鋒走過去,微笑著遞上一塊碎銀子。
“老丈,打聽個事兒。這渡口,向來是這個價錢嗎?”
老船夫起初還很警惕,渾濁的眼睛裡滿是戒備。但看到陳鋒溫和的態度,又掂了掂手中那塊分量不輕的銀子,終於還是歎了口氣,壓低聲音道:
“公子,您是外地來的吧?彆跟他們橫。這渡口啊,一年前就不是官府的了。”
“以前是官府定價,過河一個人五文錢,一頭牲口十文。可一年前,這夥自稱‘黃四爺’的人來了,就把渡口給占了。現在,一個人要十五文,牲口三十文。”
“要是趕時間,想快點過,就得看他們心情,三十文、五十文,甚至上百文都敢要!我們這些祖祖輩輩靠江吃飯的跑船人,一多半的辛苦錢,都得交到他們手裡當‘孝敬’,要不是偶爾靠著捕魚賣幾個錢,怕是都活不下去!”
陳鋒點了點頭,又接連找了好幾個商販和船夫,以“閒聊”的方式,詳細詢問了渡口被霸占的時間、黃四爺的來曆、具體的收費標準、以及他們欺壓百姓的種種惡行。
他每問一人,都引來更多人的圍觀和低聲附和。看著這位年輕公子身後那些精銳的護衛,看著他那從容不迫的氣度,這些被欺壓已久的百姓心中,漸漸升起了一絲微弱的希望。
劉麻子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看到那個年輕公子哥兒,非但沒有被嚇走,反而像個查案的禦史一樣,問東問西,而且他身邊聚集的百姓越來越多,群情也越來越激動。
他帶著十幾個手下,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手中的棍棒在地上敲得“梆梆”作響。
“喂!你小子,在那嘀嘀咕咕乾什麼呢?串聯這幫窮鬼,想造反嗎?”
陳鋒轉過身,看著劉麻子:“在下隻是初來乍到,想打聽清楚過河的規矩,免得壞了此地的‘規矩’。”
“規矩?”劉麻子嗤笑一聲,“規矩就是黃四爺定的!想打聽規矩?去黃家渡交錢上船,自然就知道了!少在這兒煽風點火!趕緊帶著你的人滾蛋!”
陳鋒沒有理會他的叫囂,目光緩緩掃過周圍那些神情緊張又帶著期盼的百姓:“諸位鄉親,在下陳鋒。今日路過此地,見此情此景,心中實為不忍。”
“在下隻想問大家一句——你們,想不想拿回被他們平白搶走的血汗錢?想不想讓這漢江渡口,恢複以往的清明?”
短暫的寂靜之後,不知是誰第一個喊出聲來。
“想!”
這一聲,仿佛點燃了乾柴的火星。
“想啊!”
“公子,我們想啊!”
積壓已久的憤怒和期盼,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數百人的呼喊彙聚在一起,如雷霆,如山崩,震得整個渡口都在嗡嗡作響!
劉麻子被這山呼海嘯般的氣勢嚇了一跳,臉色一白,隨即惱羞成怒,色厲內荏地喝道:“反了!反了!你們這群刁民!還有你這小子,你到底是誰?敢管我們黃四爺的閒事,活得不耐煩了?!”
陳鋒笑了。
他轉過身,迎著劉麻子凶狠的目光,一步步走上前。
“我是誰?我隻是一個路過的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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