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兄妹拜訪武安侯府的次日晚間。
金陵城,秦淮河畔,鹿鳴苑。
作為金陵城近年來聲名鵲起的頂級酒樓,鹿鳴苑的位置得天獨厚,正對著秦淮河最繁華的一段水域。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整座三層高的木樓飛簷翹角,簷下掛著數百盞明亮的燈籠,將樓體勾勒得輪廓分明,與河麵倒影交相輝映,宛如一座瓊樓玉宇。
與尋常酒樓不同,鹿鳴苑的一樓雖然也對尋常富商百姓開放,但隻要踏上二樓,便需要出示會員腰牌。而能登上視野最好、也最為私密的三樓的,無一不是持有“青玉腰牌”的頂尖權貴。
秦安早已在門口等候,見到葉凡,立刻迎了上來,兩人相視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
“走,凡哥,樓上請!”秦安熟門熟路,帶著葉凡穿過人頭攢動的一樓大堂。這裡雖也裝飾考究,但多是些富商和普通官員,顯得有些喧鬨。
到了樓梯口,兩名穿著統一勁裝、腰間掛著樸刀的護衛伸手攔住了去路,目光銳利地掃視著來人。
秦安不慌不忙,從腰間解下一塊巴掌大小、通體瑩潤的青色玉牌,在護衛麵前晃了晃。玉牌正麵刻著一個龍飛鳳舞的“叁”字。
護衛一見這玉牌,立刻躬身行禮,讓開道路,神態恭敬無比。
葉凡好奇地看了一眼那玉牌:“秦安兄弟,這牌子是?”
秦安得意地揚了揚手中的青玉腰牌,壓低聲音,帶著幾分炫耀:“凡哥,這就是鹿鳴苑的‘青玉腰牌’,整個金陵城,有這牌子的,不超過三十人!這牌子,價值萬金,而且有價無市!拿著它,在這鹿鳴苑三樓,就是爺!”
他湊近葉凡,神秘兮兮地笑道:“這牌子,是我從我爹書房裡‘順’出來的!嘿嘿,他老人家平時寶貝得緊,輕易不示人。”
葉凡咂舌,對鹿鳴苑的規矩和秦安的“膽大妄為”有了更深的了解。
三樓,雅間“廣寒宮”。
推開厚重的雕花木門,一股暖意夾雜著酒香、果香撲麵而來。
這雅間極大,臨窗一麵幾乎是整麵的落地長窗,可以將秦淮河的夜景儘收眼底。房內陳設雅致,牆上掛著的是前朝名家的山水畫,角落裡擺著半人高的青花瓷瓶,插著幾支遒勁的梅花,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與醇厚的酒香。
雅間內,已有十餘人圍坐一張巨大的圓桌旁。這些人大多十七八歲到二十出頭,個個衣著光鮮,氣度不凡,一看便知是京城頂尖的勳貴子弟。其中有英國公的孫子李睿,成國公的次子趙平,還有幾位侯府、伯府的公子。
見秦安帶著葉凡進來,眾人紛紛起身。
“秦四公子來了!”
“這位想必就是葉公子了?久仰久仰!”
秦安熱情地拉著葉凡的手腕,將他引到主位旁邊,朗聲笑道:“諸位兄弟,這位就是我常提起的,在北境殺得北元蠻子聞風喪膽的鎮北侯府葉凡,葉大公子!我的好兄弟!今日剛到京城,我特意設宴,為葉兄接風洗塵!大家以後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禮!”
葉凡也抱拳環視一圈,豪爽笑道:“葉某初來乍到,承蒙秦安兄弟和各位兄弟看得起,日後還請多多關照!”
他的豪爽不做作,立刻贏得了不少人的好感。眾人紛紛舉杯,氣氛瞬間熱絡起來。
葉凡對這種場合有些新奇,他雖在北境見慣了千軍萬馬的大場麵,但對金陵城這種紙醉金迷的奢華,還是頭一次體驗。他看著滿桌的佳肴,聽著耳邊悅耳的絲竹之聲,眼中滿是好奇與興奮。
這趟“接風宴”,還得從白天說起。
葉凡本以為要被秦元拉著去校場比劃幾下,或是聽秦雲講那些枯燥的練兵心得。沒想到,秦安一把攬住葉凡的肩膀,擠眉弄眼道:“凡哥,彆理我大哥那個練武狂魔,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槍,沒意思。也彆聽我爹那些大道理,聽得人腦殼疼。你初來京城,我這做兄弟的,必須得儘地主之誼!”
他左右張望了一下,見管家秦福離得遠,才湊到葉凡耳邊,壓低聲音,誘惑道:“今晚,我做東,就在鹿鳴苑,給你接風洗塵!保證有葉叔和你妹妹平日裡不讓你碰的好東西!怎麼樣?”
葉凡在冀州被葉擎蒼和葉青鸞管得死死的,每日除了練武減肥就是讀書寫字,都快淡出鳥來了。一聽有好玩的,眼睛頓時亮了,如同餓狼見了肉。
他用力一拍秦安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好兄弟!就等你這句話了!我早就聽說金陵城的風月繁華,冠絕天下!尤其是那鹿鳴苑的‘流霞’,據說是瓊漿玉液,一杯千金,哥哥我早就想嘗嘗了!”
秦安揉著肩膀,心中暗道:『這家夥,手勁真他娘的大,不愧是北境出來的。』嘴上卻笑道:“放心,凡哥!今晚流霞管夠!讓你喝個痛快!”
“一言為定!”
“哥,你要去哪?”葉青鸞環抱雙臂,靠在門框上,一雙清冷的眸子上下打量著他。
“呃……我,”葉凡的氣勢瞬間矮了半截,撓了撓頭,乾笑道“我跟秦安兄弟約好了,去……去吃個飯,聯絡聯絡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