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
長安靈台頂層的銅製渾天儀發出嗡鳴,司馬遷握緊手中被蟲蛀的竹簡。這是鄧平第十三次推翻《顓頊曆》測算結果——本該在朔日出現的月食,此刻卻懸著輪滿月。他腳邊散落著二十八個星宿方位圖,其中"房宿"與"心宿"的位置被朱砂反複圈畫,形成詭異的陰陽魚圖案5。
未央宮地窖裡,八十一根算籌插在陶罐中自行移動。大農令桑弘羊發現秋稅收繳異常:本該豐收的關中平原連續三月無雨,而膠東郡卻在臘月爆發蝗災。民間流傳"太初改曆觸怒歲星",長安東市甚至出現倒賣前朝曆書的黑市。
"誤差出在歲星周期。"落下閎在觀星台沙盤劃出十二道刻痕,"《顓頊曆》算得歲星十二年一周天,實則十一點八六年。"他衣袖掃過沙盤時,沙粒突然凝成甲骨文"當"字。
三更時分,落下閎被渾天儀異響引至石渠閣。原本存放《史記》草稿的密室,此刻布滿會蠕動的星圖。青銅儺麵人正在用二十八宿方位排列蓍草,每根草莖都嵌著太初年間的新鑄五銖錢。
"用你對《太初曆》的記憶,換歲星真實軌跡。"儺麵人袖中飛出龜甲,甲麵浮現司馬遷修訂曆法時的批注。落下閎發現龜甲背麵刻著"元封七年"——這正是漢武帝為配合改曆而廢除的年號。
契約達成七日後,觀星台銅鳥風向儀突然指向地底。鄧平按新曆測算的春分日,長安竟飄起鵝毛大雪。更恐怖的是未央宮銅漏——子時的水滴在半空凝結成冰珠,辰時的水流量卻比往常快三倍。
司馬遷在查證石渠閣檔案時,發現所有記載"太初元年"的簡牘都變成空白。他尾隨落下閎至渭水畔,目睹這位天文學家用樹枝在河灘計算時,皮膚下浮現甲骨文數字,仿佛有無數微型算籌在血管裡遊走。
五月丙戌日,本該出現的日食並未發生。北軍士卒在霸城門撿到刻滿"征和四年"的竹簡——這是未來二十年後才會使用的年號。民間開始流傳"太初曆吞噬時間",甚至有老農聲稱看見麥苗一夜之間結穗三次5。
落下閎在夢魘中見到可怕景象:他編纂的《太初曆》化作青銅巨獸,每個曆法條文都變成獠牙,將長安城的更鼓聲嚼成碎片。驚醒時發現案頭渾天儀的二十八宿方位,竟與幽冥當鋪星圖完全重合。
司馬遷帶落下閎闖入蘭台禁地,搬出商鞅變法時的青銅量器。器底銘文顯示"元狩五年"的重量單位,與太初年間官方數據相差三銖——這正是曆法誤差的物理映射。
"典當記憶實為篡改時間標尺。"司馬遷用刀刮開落下閎手臂,皮下甲骨文滲出黑血,"幽冥當鋪把歲星周期誤差轉嫁到人間計量單位,現在整個漢朝的時間流速都在扭曲。"
兩人重返石渠閣時,儺麵人正將"征和四年"竹簡埋入地磚。落下閎突然揮斧劈碎渾天儀,二十八宿銅片飛濺中,他嘶吼著將剩餘壽命注入算籌:"以我殘生換時間歸位!"
三個月後,修訂完成的《太初曆》多了條詭異規定:"每四年置閏,必以血祭校準銅漏。"而落下閎從此消失於史冊,唯在西安出土的漢代銅漏刻箭上,發現用算籌符號暗藏的八字:"歲差有儘,幽冥無窮"5。
二十年後巫蠱之禍爆發,太子劉據在湖縣泉鳩裡自儘之日,正是太初曆測算出現最大誤差的"征和四年七月庚寅"。當羽林軍砸開太子私宅地窖,發現滿牆都是落下閎筆跡的星圖,其中"房心二宿"位置釘著枚帶血的五銖錢——正是太初年間特有的三銖小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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