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二年臘月初七，寧遠城頭的紅夷大炮凝著冰棱。袁崇煥的指尖劃過炮身銘文“天啟丙寅”，突然觸到一片黏膩——昨日被炮火震死的戰馬殘骸竟滲出青色汁液，在雪地上蔓出八道冰痕，似巨爪撕開凍土。
“稟督師！蒙古降卒的帳篷空了……”親兵捧來半張鞣製人皮，皮上用血畫著盤繞的蟒蛇，蛇眼嵌著兩粒渾濁珍珠——正是滿洲薩滿咒術“八旗鎖龍”的祭品。
北京紫禁城的暖閣裡，崇禎盯著案上八麵人皮鼓。鼓麵繃著帶刺青的背皮，每麵鼓邊緣釘著七枚鎖骨，正是皇太極命人剝下的明軍夜不收哨探。
“咚！”首輔周延儒敲響第一鼓，鼓聲未落，遼東急報已至：“喀喇沁部叛！引金兵破大安口！”
崇禎喉頭腥甜，吐出的血珠在第二麵鼓上濺開蓮花紋。司禮太監王承恩突然跪倒：“鼓裡……鼓裡有心跳聲！”
三更時分，八麵鼓無風自鳴。鼓聲彙聚處，幽冥當鋪的柏木櫃台從地磚浮出，櫃麵落滿霜花。
“典當物：朱家天子‘代天牧民’之權。”崇禎抖開繡滿星鬥的十二章龍袍，“換關寧鐵騎死戰不退之心！”
掌櫃的影子在霜花裡扭曲：“萬曆爺典過遼東氣運，泰昌爺押了二十年國祚，您還剩什麼可當？”
龍袍拋向櫃台的刹那，袖口金線遊走如活蛇，猛然纏住崇禎左手。王承恩揮刀斬線，斷落的金線化作黑血滲入地縫……地下傳來八道鎖鏈繃緊的呻吟。
遵化城外，滿洲鑲藍旗的咒陣中央立著青銅神偶。偶身刻滿女真密文，七名薩滿正將活人生魂灌入神偶口鼻。
“狗韃子看箭！”滿桂的狼牙箭貫穿主祭薩滿咽喉，箭鏃卻“哢嚓”裂開——神偶眼中射出青光，被射殺的薩滿竟抓箭起身，傷口爬出蜈蚣般的黑線。
忽有馬蹄聲破雪而來。湯若望的銀十字架釘進神偶眉心，十字架瞬間結滿冰霜：“以聖父之名，破汝邪……”話音未落，神偶腹腔炸開，三百根刻滿經文的牛骨箭漫天飛射！
北京城頭，崇禎的龍袍無端騰起黑焰。八麵人皮鼓劇烈鼓脹，鼓麵浮出袁崇煥、滿桂等八將麵容。
“陛下快割袍！”徐光啟的匕首劃過龍袍下擺。裂帛聲裡，寧遠城頭的紅夷大炮突然調轉炮口，炮彈裹著青光轟向滿洲正黃旗大營。
皇太極的金盔被氣浪掀飛，鬢角滲出青黑色冰晶——那是八旗咒術反噬的印記。他彎腰抓起染血的凍土，土裡竟混著細碎的龍袍金線：“原來朱家皇帝……把龍魂斬了？”
【幽冥檔案·卷五·第一百一十四契】
當票編號：崇禎己巳·皷字拾肆
典當物：明帝“代天牧民”權柄殘）
所求：關寧軍死戰之誌
代價：龍袍噬魂；八將陽壽折半
星應：紫微垣晦暗，主君星墜
違約罰則：八旗咒力反噬，裂土為冰
五更時分，崇禎撫摸著龍袍切口。斷緣處鑽出灰白發絲，眨眼纏滿十指。
徐光啟捧來《崇禎曆書》譯本：“西夷教士說……這是典當天道權柄的‘孽債纏身’。”
暖閣梁上忽然墜落冰珠，冰珠裡凍著半片帶刺青的人皮——上麵滿洲密文正緩緩消退，露出甲骨文的“當”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