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個稱呼不會消失，但愛會，會到不惜傷害。
想到這，江樾拎著頭盔的手越來越緊，緊到手背上的青筋不惜凸起，仿佛隨時隨地有暴走行為。
他恨江明忠，恨母親一走了之，也恨郭梅搶走他們原本幸福的家庭。這一切的一切，每個人都有錯，錯就錯在，他不該出生在這個家庭。
病房裡的白熾燈暗亮，江樾站在床邊靜靜想了會兒後，他緩緩抬起雙眸看向郭梅，郭梅卻下意識的選擇拒絕與他對視。
或許是想起之前對江樾所做的事，而感到心生愧疚。
直到......
“梅姨.....”
聽到江樾溫聲的喊自己‘梅姨’，郭梅整顆心臟倏地一抽，嚴重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現幻覺了。她麵露震驚，眼神不可置信的盯著他。
“你，你......”
這七年以來，江樾還是第一次禮貌的喊她稱呼名，以往都是直呼她大名。郭梅僵硬著身子，想問的話，仿佛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似的。
說她心裡高興吧，並沒有，最多的還是震驚。
見她露出這副表情，江樾瞬間不想說了，隻道：“沒事兒。”
“不！”郭梅忙出聲，“你要說什麼，我聽。但.....你能不能再喊我一聲......‘梅姨’啊？”
江樾死不承認道：“.......你是不是聽錯了。”
“？”
她聽錯了麼？
他剛剛明明......也是，江樾怎麼可能喊她‘梅姨’，他那麼恨她。
郭梅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有可能是我聽錯了。對了，你剛才想說什麼？”
“.......”
江樾扯笑嘴角，冷聲回應：“沒什麼。”
郭梅：“.......”
這孩子怎麼還害羞起來了。
最後，她也沒再繼續追問。
—
深夜淩晨兩點過，江樾在外麵抽完煙回來，他見郭梅佝僂著脊背趴在硬邦邦的床頭櫃上，心裡莫名泛起一絲憐憫。
他輕手輕腳走過去，然後用手輕輕拍了拍對方肩膀，後者瞬間驚醒過來，回頭一看，就見他筆直著身高盯著自己。
“怎麼了？”郭梅開口問。
江樾彆過頭，道：“你回去休息吧。”
郭梅頭頂緩緩冒出問號。
半晌不見聲，江樾乾脆直視她的眼睛，冷聲重複：“我說，你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先照看，你明天燉點湯再過來。”
對她不待見的聲音雖然和往常一樣，但從他冰冷的語氣上，郭梅竟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她點點頭，沒婉拒，因為她知道江樾不會對江嶼做什麼不好的行為，畢竟是他親弟弟，所以她很放心。
離開前，郭梅最後叮囑道：“如果有什麼事，記得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江樾餘光睥睨她一眼，淡淡一個字：“昂。”
郭梅離開後，江樾掏出手機坐在沙發上玩起了消消樂，不知過了有多久，病床上的江嶼突然睡醒，他見媽媽不在床邊，便忍不住哼哼唧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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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樾聽見哭唧聲，趕忙丟下手機起身來到病床邊，溫聲問他怎麼了。
見是哥哥，江嶼情緒立即平複下來，哭唧聲也停止了，他輕聲喊了一聲小樾哥哥，說：“我想尿尿。”
江樾：“......自己能走麼？”
“能。”
江樾替他掀開被子，江嶼緩緩坐起來，兩條小短腿垂在床邊等哥哥幫忙穿鞋。江樾替他穿好鞋，然後從支撐架子上將輸液瓶取下來舉著，倆兄弟一前一後，一高一矮的朝衛生間裡走去。
好在衛生間裡有掛鉤，不然江樾還真不好給他脫褲子。
嘩啦嘩啦的尿液聲瞬間鋪滿整個狹窄的空間。
jj真短。
江樾忍著笑意莫名評價弟弟。
沒一會兒，江嶼撒完尿，出聲喊他：“哥哥，我完了。”
“......昂。”
幫他提好褲子，江樾摁了下衝水鍵，然後取下輸液瓶，對他道：“走吧。”
回到病床上，江嶼這才問江樾：“哥哥，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聲音依舊軟軟糯糯的，像隻小狗似的。
江樾答：“難道你不希望哥哥來麼？”
江嶼搖頭：“沒有。”
“那不就得了。”
“哥哥，”江嶼再次喊他，“爸爸為什麼不回家？”
這話一出，江樾卻不知道怎麼回答，他低垂著眼簾，大腦思慮片刻，伸手撫摸著弟弟臉頰，笑容溫和地回道：“因為爸爸要掙錢養小江嶼啊。”
“真的麼？”
江樾故意遲疑了一下，反問：“小樾哥哥有騙過你麼？”
江嶼再次搖頭：“沒有。”
“那不就得了。”
“可是爸爸他......”
“肚子餓麼？”江樾轉移話題問他。
“不餓。”
“那......”江樾一時間也找不到話題，“那你睡覺吧。”
江嶼又一次搖頭，表示自己現在不想睡。
江樾無語了。
兄弟倆就這樣大眼瞪小眼許久後，江樾把目光放到沙發上的手機，轉頭問他：“想玩遊戲麼？”
“想。”
你回答倒是乾脆。
江樾笑了下：“行。”然後他起身朝沙發走去，拿到手機後，他折返回來對弟弟命令道，“隻能玩半個小時，知道麼？”
“嗯。”
見他臉上露出開心的表情，江樾心裡不禁感慨小孩的世界就是簡單，一包零食都能吃上一整天。
無憂無慮的，什麼煩惱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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