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滄瀾的手還死死按在石碑上,血順著碑麵往下淌,像幾條細蛇鑽進地縫。大廳晃得厲害,石柱上的符文燙得發紅,金光刺眼,空氣裡一股鐵燒糊的味道,悶得人喘不上氣。他膝蓋抖,不是怕,是靈力在往反方向衝,經脈像被燒紅的鐵絲穿過去,一跳就扯著全身抽。嘴裡全是鐵鏽味——鼻血滑進喉嚨了。可那聲從地底爬出來的吼,讓他脊椎發麻,像是有根線直接鉤住魂,一拽,整個人跟著顫。
他沒鬆手。
葉清歌一把掐他肩膀,力道狠得快捏碎骨頭。她指尖纏著劍氣,銀光在指節間竄,像活蛇繞著走。“你瘋了?再不撒手,你整個人都得被吸進去!這碑不認主,它吃人!”
“不是吃。”他嗓子撕了,每個字都帶血沫,“是認親。”
她一愣,瞳孔縮了一下。
他抬頭,金瞳映著血光,眉心那道麒麟紋燙得快燒穿皮,皮膚底下隱隱有鱗片鼓動,像有什麼東西正從骨頭縫裡往外頂。那紋路本來隻是個印,現在卻活了,順著血脈爬,燙得他臉直抽。
“這碑在叫它爹——”他咧嘴一笑,嘴角裂開,血滴到下巴,“我就是它爹。”
話剛落,腦子裡炸了。又一波記憶衝進來——不是畫麵,是感覺:被釘在地底萬年,四肢穿了玄鐵鏈,骨頭縫裡長出藤蔓一樣的禁製,每根鏈子連著一座山,山上香火不斷,有人跪著喊“始祖”,磕得額頭出血也不抬頭,轉頭就拿刀割它的角、抽它的筋,煉成法寶供在廟裡,當鎮族之寶。
那不是敬,是剝皮拆骨。
“操……”他咬牙,鼻血順著嘴角流,滴在石碑上,轉眼就被吸走,連個印都沒留,“合著我祖宗是工具人?活著當神供,死了當材料用?”
葉清歌盯著他,忽然覺出不對。他經脈裡的靈力在倒流,金紅兩股血氣像兩條龍絞在一起,左臂的鱗片越擴越大,從手背爬到肩胛,邊緣泛著暗金,像剛燒紅的烙鐵壓上去的。他喘得越來越重,胸口一起一伏,可眼神卻越來越亮,像一頭困獸,在火裡睜開了眼。
“你撐不住了。”她抬劍,劍尖抵他心口,寒氣刺進衣服,“再不撒手,你馬上變野獸。到時候我殺你,連手都不會抖。”
“變就變!”他猛地抬頭,眼白全被金光吞了,瞳孔縮成一道豎線,像野獸,“我倒要看看,到底誰是它,還是它是老子!”
五指一收,指甲插進石碑裂縫,指節爆裂,血肉模糊也不管。吞噬訣直接拉滿。眉心靈竅轟地一震,不是被動接,是主動反抽——把石碑裡那股遠古執念,一口吞了進去。
【吞噬遠古執念x1,獲得40點吞噬值】
係統剛響,腦子一輕,亂竄的記憶斷了。靈竅穩了,可左臂的鱗片沒退,反而浮出暗金紋路,像烙上去的符,順著血管爬,像是在重造他的血肉。
“我沒事。”他喘著,抹了把臉,掌心全是血汗混著,“現在清醒得很——這地方是麒麟族祖廟,這碑是血脈陣,隻有‘始祖’的血能開。我不是轉世,是它的一部分,被切下來扔人間,養大了再回來認門。”
葉清歌眯眼,劍尖微顫:“所以你不是人?”
“人?”他冷笑,聲音低得像從地底冒出來,“我連胎帶血吞過麒麟蛋,從小挖草藥當飯吃,能活下來就離譜。五歲發高燒,燒出三昧真火,村子燒了半邊,他們拿鐵鏈鎖我,說我妖孽。現在看,我不是誤吞,是被人送回來的——切下來,養在凡間,等血脈熟了,再引回祖廟,補陣。”
他抬頭,噬靈眼全開。視野裡,石柱上的符文不再是刻的,是一道道流動的血線,繞成大陣,中心就是那塊碑。陣缺一角,像被人硬掰斷的,斷口焦黑,像被雷劈過。
“要補陣,得麒麟真血。”他低頭看指尖的血,一滴一滴落下去,瞬間被吸走,“不是普通血,是真血——我身上隻剩兩滴。”
“用了會怎樣?”
“戰力翻倍,但接下來一天半身不遂,經脈像刀片刮。要是碰上朔月,血脈炸了,我可能當場化神,見人就殺。”他咧嘴,“你信命嗎?我現在覺得自己就是個炸藥桶,誰碰誰死。”
她沉默兩秒,忽然抬劍,在掌心劃了一道。
血沒落地,被劍意凝成細絲,纏上劍身,泛出銀光。那血絲像活蛇繞劍脊,劍嗡嗡響,像是回應什麼老東西的召喚。
“劍修的魂,算不算‘血’?”她冷笑,“我劍意比你血純,試試?”
“你瘋了!”他猛地轉頭,“劍魂傷了,輕則跌境,重則……”
“重則我成廢人?”她打斷,眼神冷得像冰,“那你呢?你要是瘋了,我不也得砍你?你活著,我護你;你瘋了,我殺你。這規矩,從你吞第一口妖丹那天就定了。”
他沒聲了。
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劍上。劍鳴如龍,劍氣化虛影,在空中畫出一道符——和李滄瀾畫的幾乎一樣,隻是血色換成了銀光。那符剛成,九根石柱同時震,符文轉速驟降,像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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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的一聲,一根石柱裂開,金光噴出,照在地上。
地麵像紙被撕開,一道深坑出現,底下是池金色光液,緩緩轉,像活的。光液裡浮著無數小符文,像星星沉浮。池中央,懸著一枚拳頭大的心核,赤金,表麵跳著火焰紋路,像一顆還在跳的心。心核上纏著幾截斷鎖鏈,鏽得厲害,卻還在抽搐,像死蛇不肯斷氣。
“天地本源……”李滄瀾喃喃,“真有這玩意。”
他剛想上前,眉心猛地一跳,吞噬訣自動開,靈竅張開,像餓瘋的嘴,衝著心核就吸。
“住手!”一道聲音直接在他腦子裡炸開,不是係統,是低沉的獸語,帶著遠古威壓,震得他耳膜出血。
他僵住。
麒麟殘魂,第一次開口。
“此物非你所得。”那聲音像雷滾過,“本源不可取,需以魂為契。拿的人,背它的罪。”
“罪?”他咬牙,笑得猙獰,“我爹媽都沒給我定規矩,你一個殘魂在這裝長輩?我吞過妖獸,它們弱;我吞過法寶,我強。你要我背鍋?憑什麼?”
“你吞過劍修,因果已起。”殘魂冷哼,“三年前,你為破境,生吞‘玄霜劍君’半截劍魂,他門下七十二人追你到北漠,死三十七。你吞過妖獸,靈獸追殺將至。你吞過法寶,原主宗門必來尋仇。而此物——吞了它,你得背始祖的罪,萬年香火債,千宗血仇,全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