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韻居的臘梅開得正盛。
老斬的刀刃卻在石桌上敲出煩躁的節奏。
刀刃每落下一次,硯台裡的靈魚就跳出水麵三尺高,魚尾拍在石桌上,濺起的墨汁在梅枝上暈出歪扭的音符。
小芽蹲在梅樹下,櫻花紋在掌心聚成細線。
她正給滅世刀的虛影編花環,刀刃上的凶紋被纏成了五線譜形狀,刀柄還彆著三朵偷摘的臘梅,花瓣上的雪粒簌簌掉落,在刀刃上融成小小的水痕。
"老斬你敲的是刀還是梆子?"老鍋的鏟柄敲著石磨邊緣,發出悶響。
他的胖手正往靈米粥裡撒梅花瓣,圍裙上沾滿白色的靈麥粉,"當年在靈界樂坊,老子的編鐘能震碎魔修的護身咒,你倒好,敲個刀鞘能把靈魚嚇得翻白眼。
"石磨旁的硯台發出不滿的嗡鳴,靈魚甩尾濺起水珠,正好打在老斬的刀鞘上,在龍紋間留下點點水痕。
老斬的刀刃突然繃直,刀背磕在石磨上,濺起的雪粒在梅枝上畫出歪斜的"斬"字。
"放屁!老子這是在練"刃走弦音"——"刀刃頓住,刀身龍紋心虛地瞥向小芽。
她正把櫻花紋繞成蝴蝶結,係在滅世刀虛影的刀柄上,"咳,順便幫小芽打節拍,省得她把櫻花紋編成亂麻。"硯台裡的靈魚"啪"地甩尾,濺起的墨汁在空氣中凝成音符,蹦跳著跑遠,留下"殺豬歌"三個歪字。
天機算盤的算珠從周元袖口蹦出來。
它們在院中央拚出巨大的編鐘圖案,每個算珠都纏著泛黃的絲弦。
"靈界樂坊傳送陣已激活,退休樂器們正在用琴弦曬樂譜。再不去,你們的火鍋底料就要被譜成滅世樂章了!"算珠們發出編鐘的清鳴,驚得梅枝上的積雪簌簌掉落,蓋住了老斬剛畫的"斬"字。
靈界樂坊的傳送陣落在青石板街尾。
褪色的燈籠在風中搖晃,燈麵上的樂符圖案早已斑駁。
退休編鐘的鐘體正一下下撞著機械傀儡的齒輪,鐘身上的"黃鐘大呂"紋在暮色中泛著微光,卻滿是劃痕。
"斬龍刀傳人!樂坊的樂譜架被搶了,"編鐘的鐘舌發出顫抖的嗡鳴,"他們用老朽的鐘舌當齒輪軸,連琵琶大姐的品都被撬走了!"
古色古香的樂坊裡,梁柱間掛滿斷裂的琴弦。
退休樂器們抱著殘缺的家夥什圍成圈:古琴斷了三根弦,斷口處還纏著未褪的紅漆;琵琶缺了個品,抱在懷裡像個受傷的孩子;就連老鍋的漏勺,都被改造成齒輪傳送帶,漏孔裡卡著半片梅餅——那是小芽去年中秋在這裡玩耍時掉的。
小芽的櫻花紋剛碰到傀儡。
古琴突然發出裂帛般的尖嘯,三根斷弦劇烈震顫,竟將她手腕的櫻花印震成了琴弦形狀,指尖泛著淡淡的琴音金光。
"哥!他們在吸樂器的靈氣!"小芽驚呼,櫻花紋在傀儡表麵泛起漣漪,卻被齒輪上的滅世刀紋彈開。
"老鍋!你的漏勺在傀儡腰上掛著呢!"老斬的刀刃劈向傀儡,刀身卻被琵琶的斷弦纏住。
"這些傀儡用了退休樂器的核心,"他的刀身龍紋煩躁地遊動,"難怪能抗住靈器攻擊!"
老鍋的鏟柄瞬間化作編鐘,青銅鐘體泛著古樸的光。
鏟麵變成鐘體,竟將三米高的傀儡吸在半空,齒輪還在徒勞轉動,卻發出"咯吱咯吱"的雜音。
"奶奶的!當年老子在樂坊賣靈曲,"他的鏟麵閃過食神印,靈界梅瓣突然飛出,在傀儡表麵拚成"放下齒輪,聽曲還錢"的標語,"現在倒好,被改成了搶曲機器!"
編鐘的鐘舌突然繃直,鐘身上的紋路發出金光。
"小友!用你的血激活老朽的"弦歌共鳴","編鐘的聲音裡帶著急切,"當年鐵錚就是靠這招讓魔修按音階償還靈曲,少一個音符都不行!"周元咬破指尖,血珠滲進鐘體的"鐘"字紋,整座樂坊的樂器突然發出共鳴。
斷弦的古琴騰空而起,三根斷弦上的梅瓣化作鋒利的音刃。
"孩子們彆怕,"古琴的琴身發出醇厚的聲音,"爺爺的《梅花三弄》能凍住所有壞齒輪!"音刃劃過傀儡關節,齒輪表麵竟結出薄冰。
缺品的琵琶蹦跳著靠近,缺品處泛著金光。
"讓老朽用《十麵埋伏》教教他們規矩!"琵琶的琴弦振動,彈出的不是樂音,而是無數細小的樂符飛刀,釘在傀儡的齒輪上,讓它們轉動不得。
就連老鍋的漏勺,都在齒輪間靈活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