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鬆韻居就被晨霧裹得嚴嚴實實,還飄著股爛木頭的腥臭味兒。
老斬抄起斬龍刀,照著半截發黑的樹枝就砍下去,火星子劈裡啪啦濺得到處都是。
刀刃剛陷進那些爛兮兮的紋路裡,樹枝突然發出“嗡嗡”聲,聽得人牙床直打顫。
“老鍋!這破木頭該不會是魔修骨頭變的吧?”老斬急急忙忙把刀抽出來,震得樹皮像黑雪似的往下掉。
好巧不巧,幾片帶黴斑的木屑“撲通”掉進老鍋剛熬好的靈界露水粥裡。
他甩了甩發麻的手腕,一看刀刃上多了好幾道白印子,直嚷嚷:“再砍下去,這刀怕是要成廢鐵,連石頭縫都剔不動了!”
正說著,後院“咚”地一聲響。
老鍋懷裡抱著半塊帶年輪的樹碑就衝出來了,圍裙下擺還滴滴答答往下淌水,青苔沾得到處都是。
他手裡的修枝剪“當啷”掉在地上,扯著嗓子喊:“快彆拿你那寶貝屠龍刀禍禍東西!這可是神木林初代護林杖的碎片,當年我用它喚醒過靈界第一棵參天古樹!”老鍋慌忙捂住樹碑上漸漸變淡的符文,眼睛瞪得老大,“用斬龍刀砍神木,你咋不拿它給螞蟻削船槳玩呢?”
井台邊,小芽正用手指頭纏著櫻花藤蔓玩。
她掌心的滅世刀虛影一會兒變這樣,一會兒變那樣,龍紋慢慢沒了光澤,看著倒像是盤在一起的樹根。刀柄上還彆著半截修枝剪——明擺著是從神木林帶回來的“戰利品”。“哥你快看!”小芽一開口,簷下的麻雀全撲棱著翅膀飛走了。她輕輕點了下刀麵,樹碑碎片“嗖”地冒出嫩綠新芽,刀刃上投出個卡通樹影,影裡還有個小孩在做鬼臉呢。
誰知道下一秒就出事兒了!護林杖碎片“哢哢”響得跟骨頭斷了似的,裂紋裡滲出細密的黑鏽。
原本刻著“木靈共生”的地方,字慢慢被腐蝕成了“永朽枯亡”。
黑鏽在地上扭來扭去,居然拚出“救救木謠”四個大字,還冒著酸臭的白煙,就像有雙看不見的手在地上寫字似的。
小芽手腕上的櫻花紋突然亮起來,她剛碰到樹碑,鬆韻居的井水就咕嘟咕嘟地沸騰起來。
水麵翻出半張破破爛爛的林地地圖,邊角還卡著張褪色照片——年輕時候的老鍋站在神木林中間,手裡舉著完整的護林杖,精氣神十足,身後的古樹都快戳到天上去了。
“是神木林木靈殿!”小芽眼睛瞪得老大,水麵扭曲的地圖倒影裡,她突然喊出聲,“他們把守護靈器,煉成了讓萬物枯朽的核心!”
傳送陣藍光一閃,鐵鏽混著爛木頭的臭味“唰”地往鼻子裡灌。大家咳得直不起腰,眼淚汪汪的,等好不容易看清,眼前的畫麵簡直邪門——這哪是木靈殿,根本就是個機械怪物窩!
屋裡黑得跟墨汁似的,倒吊著的古樹樁像條死鯨魚,被齒輪切開的地方還往下淌黑油。
一排木頭傀儡耷拉著腦袋,渾身纏滿枯藤鐵鏈,扭曲得不成樣子。
它們眼睛發著幽綠,瞳孔裡還閃著猩紅的咒文,耳邊再也聽不見鳥叫,全是齒輪咬在一起的刺耳聲響,聽得人牙根發麻。
突然,枯葉堆裡一陣晃動,一把生鏽的修枝剪“噌”地冒出來,刀刃間還卡著半片蔫了的櫻花。
緊接著,一個沙啞得像破風箱的聲音響起來:“小娃娃...你手上的櫻花紋...能激活‘木靈共鳴’...我們以前可是木皇族的...”話還沒說完,鐵鏈“嗖”地纏住剪柄,尾端刻著“生”字的紋路在黑暗裡忽明忽暗。
這邊老鍋手裡的鏟子“哢”地一聲變了樣,成了把古舊的修枝剪,還泛著青銅的光。
剪子上閃過一些畫麵——年輕時候紮著草繩的學徒,一邊哼著跑調的歌,一邊專心給樹修枝,鼻尖還沾著樹汁。
老鍋突然吼了一嗓子:“當年老子救的那棵古樹,樹冠能把天都遮住!”說完帶著一股青草味,揮著木刃就朝傀儡砍過去,“生、榮、護、歸”四個古字浮在空中,《木靈經》的影子若隱若現。
小芽趕忙用指尖的櫻花紋去碰裂開的木柱子,原本死寂的樹燈“轟”地一下亮了。
“木靈歸位”四個金字在光柱裡瘋狂打轉,那些機械傀儡抖得跟篩子似的,關節縫裡透出微光,恍惚間還能聽見“想給孩子講木靈故事”“想聽媽媽唱木謠”這些零散的念頭。
老斬瞅準時機,舉著龍紋長刀就劈出一道櫻花殘影,滅世刀嗡嗡作響:“老鍋!你那修枝剪軟趴趴的,跟麵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