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韻居的廚房飄著槐木燒焦的味兒,青黑色陶壺剛往火上一擱,還沒冒熱氣呢,就發出跟齒輪卡殼似的刺耳聲。
老斬手一抖,青瓷杯裡的靈界冰茶突然懸在半空,就見那琥珀色的茶水跟活了似的,咕嘟咕嘟拚成個轉著圈的沙漏。
沙子在水裡反光,瞅著瘮人,就像藏了無數小眼睛盯著你。
“啪嗒”一聲,凍成坨的冰茶砸回杯口,碎冰碴子全糊老斬臉上了。
他抹了把結霜的眉毛,“唰”地抽出斬龍刀,對著杯裡齒輪形狀的冰雕就劈過去。
刀碰上冰的脆響震得房梁直掉灰,老斬虎口都震裂出血,刀刃上還冒出密密麻麻的裂紋——誰能想到這看著脆生生的冰齒輪,比魔修千辛萬苦煉的玄鐵護盾還硬!
“邪門了!”老斬一腳踹翻凳子往後退,盯著茶杯裡又開始流動的冰茶,眼睛瞪得老大。那些茶水順著杯壁慢慢爬出古怪的刻度,活脫脫像在畫倒計時。
這時候,地窖鐵門“哐當”一聲撞開,老鍋頂著歪到後腦勺的青銅鍋蓋衝出來。
他亞麻圍裙口袋跟被爪子撓開似的,時砂“嘩啦”撒了一地,在青磚上擺出個轉個不停的六芒星陣。
他懷裡的時砂沙漏抖得跟篩子似的,琥珀色玻璃殼裡,金砂像燒開的岩漿直冒泡,原本刻著“時光流淌”的溫潤篆字,慢慢扭曲成血紅的“永陷輪回”四個大字。
“彆碰!”老鍋一把拍開老斬要摸沙漏的手,金砂滴到地上,青磚“滋啦”就腐蝕出齒輪狀的坑。
他用力拍沙漏外殼,濺出來的金砂在空中凝成一堆小齒輪,在牆上“哢哢”刻出猩紅倒計時:000327。老鍋氣得抄起鍋蓋就往牆上砸,震下來的牆灰裡還混著碎齒輪,嘴裡直嘟囔:“早該聽星隕荒原老熵的!用熵寂樹脂補哪會出這破事兒!”
小芽蹲在飄起來的時砂堆裡,好奇伸手摸了下沙漏。
好家夥,金砂“嗖”地纏上她手腕,廚房掛鐘瘋狂倒轉,昨天剛倒掉的剩菜“咻”地從泔水桶蹦出來,在案板上又拚成新鮮菜模樣。
“救命啊!這沙子比生鏽的鐵鎖還難弄開!”小芽拚命掙紮,手腕上的櫻花紋剛發光,就被金砂鎖鏈吸得一乾二淨,“再這樣下去,我得被拽進時間漩渦當夾心餅乾了!”
鏽蝕教那幫殘黨踩著齒輪樣的砂暴,把鬆韻居的暮色結界碾得稀碎。
金屬刮擦的刺耳聲跟指甲撓黑板似的,生生在天上撕出道口子。
領頭的疤麵大姐扯開披風,胸口嵌著的「時間沙漏引擎」哢哢亂響,黃銅殼子裂得跟蜘蛛網似的,金砂混著焦糊味噴得到處都是,在空中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機械鐘。
她咧嘴一笑,半張臉的金屬獠牙反光,機械眼睛劈裡啪啦冒紅電光,說話跟砂紙磨鐵板似的:「鬆韻居的小嘍囉們聽好了!時砂沙漠的魂兒,今兒就在這兒給這場架按下暫停鍵!」
話剛說完,砂暴「嗡」地一下漲成遮天蔽日的大漩渦。
十二具破銅爛鐵拚的機械傀儡慢悠悠鑽出來,齒輪咬合聲混著鐵鏽咯吱響,聽著就讓人牙酸。這些怪物每走一步,地上就燙出沙漏形狀的印子。
它們背著的巨型沙漏轉得跟抽風似的,裡麵的時砂逆流而上,經過的鈴蘭剛化成灰,眨眼又從土裡冒出來,好好的花圃折騰得跟地獄循環似的。
老斬大喊一聲,舉著斬龍刀就往傀儡劈過去。結果刀剛碰到砂霧就卡住了,黏糊糊的時砂跟八爪魚似的纏住刀身,把刀上龍紋裡的千年靈氣吸得乾乾淨淨。
龍眼睛沒了光,刀刃眨眼就鏽得不成樣子,鐵鏽跟爬山虎似的瘋長,好好的神兵轉眼成了廢鐵。
千鈞一發的時候,老鍋抄起腰間的修砂鏟。
鏟頭在齒輪轉動聲裡變成會發光的沙漏,上麵二十八宿圖轉得飛快,每顆星星都裹著老古董級彆的時空碎片。
他大手一揮,攢了百來年的星塵時砂全撒出去,在空中變出個老大的日晷虛影,邊兒上還飄著褪色的甲骨文:「當年老子拿這沙漏調過五個紀元的時間!接招吧你——光陰回溯時減陣!」
猩紅月光如淬毒的匕首剖開夜幕,星塵時砂化作千萬條液態金線,朝著傀儡引擎蜿蜒遊弋。
然而在觸及金屬外殼的刹那,漩渦狀的吸力驟然爆發,將流動的砂金儘數吞噬。
管道內部傳來尖銳的金屬摩擦聲,璀璨時砂在高速旋轉中褪去光澤,灰黑色的逆時砂裹挾著腐敗氣息噴湧而出,仿佛時間在此處逆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