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塊凍硬的糖畫蓮花塞給顧百川,花瓣尖被刻意捏出棱角。
“你去聽雪樓時多留意,黃天賊的人腰間愛係紅繩,繩頭拴著桃木符;紅日賊的船帆邊角總繡著小蓮花,針腳歪歪扭扭的——這些都是老規矩了。”
老者跟顧百川充分的交換了信息並且初步合計了一下之後也便悄然離開了,畢竟他家那邊幾乎時刻都有人在盯梢呢。
他如果長時間不在家,被那些盯梢的人發現了破綻就麻煩了。
顧百川獨自坐在密室之中,身前的石案上鋪著糖畫老人給的麻紙地圖,紙上用糖汁勾勒的黃天寨與紅日賊勢力範圍,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琥珀色光澤,糖汁乾硬的邊緣微微卷曲,一碰就簌簌掉渣。
他指尖撚著半塊從糖畫攤撿來的碎糖,糖霜在指腹間慢慢融化,甜膩的氣息混著密室裡的舊黴味與池底淤泥的腥氣,在狹小的空間裡交織成一種詭異的味道。
他盯著黃天寨標記旁“祭司信符咒”的批注,眉峰微微蹙起,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地圖上那片用赭石色標注的山地——那裡是黃天賊的主營所在,常年飄著畫滿符咒的黃巾。
劉角那群人信奉“天公顯靈”到了偏執的地步,行軍作戰必帶青銅鑄就的“天公聖像”,遇事總要焚香禱告三日才敢行動。
這近乎愚昧的執念,恰好是可鑽的空子。顧百川從草堆裡翻出一卷從紫霄賊屍體上搜來的粗麻布,布麵還沾著未乾的血漬,邊緣被刀砍得參差不齊。
他用燒焦的木炭在布上模仿黃天賊祭司特有的扭曲筆跡,歪歪扭扭寫下“聖物藏於紫霄城西糧倉,得之可破連坐鏈”。
又故意將布角撕得破爛,用火鉗燙出幾個焦洞,甚至往破洞裡塞了些從亂葬崗撿來的枯骨碎片——這般做舊,足以讓任何黃天賊信以為真。
“得讓這‘密信’落到劉角的心腹手裡。”他低聲自語,指尖在麻紙的“鷹嘴崖”位置重重一點。
那裡是黃天賊探子常出沒的伏擊點,前日剛有紫霄賊的巡邏隊在此被全殲,地上的血漬還沒被風雪蓋嚴實。
顧百川從懷裡摸出塊染血的紫霄賊令牌,令牌邊緣故意砸出缺口,與伏擊現場散落的殘骸風格一致。
他將這卷麻布塞進令牌的皮鞘,又讓細作扮成受重傷的紫霄賊傳令兵,“奄奄一息”地倒在鷹嘴崖的血泊裡,腰間的皮鞘半露——黃天賊素來會仔細搜查戰利品。
這封“瀕死之人拚死守護的密信”,定會以最快速度送到劉角案前。連坐鏈是黃天賊的死穴,當年劉角的親信之一就是被這刑具活活勒死,屍體吊在寨門三個月,他們對能破解連坐鏈的“聖物”,從來毫無抵抗力。
轉而看向紅日賊的船隊標記,顧百川的目光落在“劉性貪鹽道”的字樣上,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蘇隱許了江北鹽道的專營權,這誘餌足夠讓紅日賊動心,但劉性這人多疑如狐,絕不會單憑一紙承諾就傾力相助。
他從懷中摸出塊從紫霄城糧庫偷來的木牌,牌上刻著編號,正是紫霄賊記錄糧草批次的記號。
顧百川用匕首在木牌背麵刻下“黃天賊與紫霄私分鹽道”,又將木牌扔進盛滿泥水的瓦罐,待表麵結上層汙濁的殼,才撈出來塞進麻布口袋,袋底還墊了片黃天賊特有的黃巾碎布。
這東西若被紅日賊的斥候搜走,多疑的劉性定會認定黃天賊在背後搞鬼,就算不立刻反目,也會暗中提防,絕不會真心配合黃天賊的攻勢。
更關鍵的是麻紙邊緣用淡墨標注的紅日賊暗號:“三短兩長為進,三長兩短為退”。這是劉性為防紫霄賊暗算,特意與糧道哨卡約定的敲擊暗號,用船槳敲船板的節奏傳遞消息,尋常斥候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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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百川將早已備好的假暗號布告揉皺,用紫霄城軍糧袋的粗麻布包裹,故意丟在紅日賊探子常去的黑市酒肆窗台上。
布告上寫著“黃天賊截獲暗號,今夜將扮哨卡襲船”,墨跡特意模仿紫霄賊文書的生硬筆鋒,邊緣還沾著幾粒北境特有的耐旱粟米——這細節足以讓劉性深信不疑,畢竟黃天賊的地盤盛產這種雜糧,而紫霄賊的軍糧向來是精米。
顧百川將偽造的密信與木牌分彆塞進兩個竹筒,接下來就是要行動來把這些密信給送到黃天賊和紅日賊的麵前了。
做完這一切,他吹滅油燈,密室瞬間陷入黑暗,唯有池底水流的“滴答”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像在為這場即將到來的混亂倒計時。
他摸著黑鑽出暗門,蹲在破蓮池的枯荷叢裡,望著紫霄城方向的燈火。
西倉的方向隱約有火光閃動,那是紫霄賊這邊也是得知了兩賊的動向,開始著重布防自己的糧倉了。
就是不知道這些消息是誰傳給劉墨的,或許是某人故意傳出來的也說不定吧。
想到此處顧百川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如今的宰相應該是那蘇隱了,作為上一世的前朝宰相,這蘇隱的經曆和手段也是相當的傳奇呢。”
而下遊的河道上,紅日賊的船隊果然沒有動靜,還在靜靜地等待著入場的時機。
顧百川握緊腰間的斬魂劍,劍鞘上的狼頭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黃天賊被“聖物”誘去攻西倉,定會牽製紫霄城的主力;紅日賊因暗號泄露按兵不動,甚至可能趁黃天賊疲敝時偷襲後路;而紫霄城腹背受敵,地牢的守衛必然空虛——這便是他要的亂局,一場由假情報點燃的戰火,終將為他撕開一道通往血蛭母巢的口子。
池麵的水紋裡,映出他堅毅的側臉。夜風卷著殘荷的氣息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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