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登瞥了一他一眼，沒有接話，捧起茶盞撥弄茶葉，感受到熱浪滾動，空氣之中有焦灼的味道傳來，這才輕聲道：“火攻是你的主意？”
小頭目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卻見陳登麵無表情，隻得硬著頭皮道：“時間太緊，隻能出此下策....”
“不，此計甚好！”
出人意料，陳登竟然略帶讚賞的誇了一句，卻讓小頭目更緊張，不知道他是否在說反話，遲疑了一下：“全賴公子平日熏陶，公子放心，隻要裡麵的人一動，咱們馬上就能衝進去平亂，救出魁哥。”
陳登卻狀若無意：“我看到那邊接了很多水。”
小頭目不假思索道：“是！火攻隻是為了吸引注意力，重頭戲是其他人那邊，等他們衝進去，咱這邊隨時準備滅火，您放心，絕不會釀成大禍的。”
陳登搖了搖頭，輕聲道：“看來還沒有熏陶到位。”
小頭目一怔，卻聽陳登低頭繼續撥弄茶盞，聲音似有若無：“火不用滅，他們敢挾持陳家人，我要他們吃點苦頭。”
小頭目聞言，如三伏天被人倒了一盆涼水，由頭到腳泛起寒意，臉色瞬間煞白：“公...公子，裡....裡麵有數百人，不救火的話.....”
陳登抬起頭，茶蓋用力一扣，虛著眼睛看他：“灰街這幫人，毆打稅吏，聚眾鬨事，實乃暴民，對待暴民，就要有對待暴民的——手段！”
陳登三言兩語給裡麵的攤販下了定義，隨即話鋒一轉：“火不是不滅，畢竟我兄弟還在裡麵。”他摸著下巴，思索片刻，最後輕聲道：“這樣吧，先燒他半條街，這樣以後就沒人再敢捋我陳氏虎須了。”
他本來就打算抓一批，殺一批，用來威懾暗中覬覦陳家之人，小頭目的火攻，正好合他心意！
“這...這...”
小頭目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隻覺口中乾澀異常。
陳登目光莫名，用鼻音質疑：“嗯？！”
“是！為陳氏效死！”
......
“掌櫃，火太大了，醉仙樓，醉仙樓要保不住了！”店小二用一截沾水的袖子捂住口鼻，臉上除了熏黑的痕跡，還有兩道明晃晃的淚痕。
醉仙樓離牌樓最近，這被火一燒，根本扛不住，店小二心疼得直抽抽，感覺像是死自己的孩子。
反倒是作為東家的杜依然，依舊冷靜，指揮著眾人在構築防火線：“那邊，沙包壘起來，淋水上去，前麵的那些房子不用救了，火太大！還有......你們幾個不要逞強，拿濕毛巾掩住口鼻，王五，你也是！”
連眼角都沒往醉仙樓瞟一眼！
“人沒事就好。”
正是因為她的這種淡然的態度，再加上王五的威懾，一時間灰街內竟然短暫的統一了聲音。
“打，打過來了！”
“那幫狗皮子趁著我們在救火，從其他巷子突進來了，我們的人被衝散了！”有人邊跑邊報訊，“快跑！”
聲音遠遠傳來，不遠處巷子之中發出了隆隆的腳步聲。
“啪嗒~嘩！”
水桶掉在地上，滿臉煙熏火燎的攤販們，看著灰街巷尾湧入的稅吏，一時竟有些絕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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