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身材挺拔,容貌莊肅,眉骨高聳,雙目如炬,周身散發著無形的沉重威壓。
不是蜃龍還能是誰?
他一襲尋常青衫,如走街串巷的大爺,手裡提著一個格格不入的“鳥籠”,信步踏入荒蕪的小院。目光掃過滿地桂花,最終落在桂花樹下心無旁騖磨刀的張浪身上,神情淡漠如水。
“客人上門,連杯熱茶都吝嗇麼?”
擦——!
擦——!
回應他的,隻有那規律到令人心悸的磨刀聲,十步之遙,卻似隔著天塹一般。
蜃龍嘴角微勾,信手一揮,地上磚石泥塊仿佛被無形之力攫取,揉搓!眨眼間,一套粗糙卻成型的泥桌石椅驟然成型。他自顧坐下,將鳥籠隨意置於泥桌之上。
擦——!
張浪手中的節奏,微不可察的頓挫一瞬。
“嗬...”蜃龍敏銳地捕捉到這細微變化,輕笑一聲,指尖拂過空蕩籠身,:“好奇麼?這籠子.....囚的是什麼雀兒?”隨著他的動作,一道肉眼難辨的黑色帳幕被揭開。
籠中,赫然蜷縮著一個嬌小的身影!似乎感覺到了變化,微微抬頭,目光穿過籠欄,正對上張浪驟然投來的視線,張浪一怔,想起了現實世界的衛生間中的那個小女孩。
“現在,肯過來一敘了麼?”蜃龍臉上笑意不變,另一隻手中卻無聲凝出一根散發不祥氣息的漆黑尖刺,鋒銳的尖端,遙遙鎖向籠中,避無可避的小小身影。
張浪虛著眼,緩緩停下磨刀動作,將手中柴刀倒提,刀鋒寒光流轉,一步一步,沉穩地走向泥桌。
黑色尖刺悄然消散,蜃龍滿意點頭:“這才對,你若你肯好好聽話,把這丫頭還給你...也非不可。”
張浪的目光在鳥籠邊抬頭張望的朵朵和蜃龍那溫和的笑臉掃過,臉上依舊古井無波。
“哦?”
“信不信由你。”蜃龍似乎並不在意,竟隨手將鳥籠隔著桌子推向張浪:“勝負已定,你們這樣無關緊要的棋子,已然攪不動棋局了。”
“嗯?”張浪眉頭驟然緊皺,疑惑之色難掩,“勝負已定?”他卻沒有去接近在咫尺的鳥籠。
見張浪終於開口,蜃龍臉上笑容更甚:“你這般聰明,既然能猜到了開天教是我手筆,難道還猜不透.....我與她對弈的賭注是什麼嗎?”
“鱗幣?”
“是也不是。”
蜃龍頷首,隨即搖頭:“鱗幣,不過是表象,是凝聚眾生願力的媒介,就像硬幣必有正反,鱗幣流轉的同時,在凝聚眾生願力同時,亦在無聲吸納怨憎,嫉妒,仇恨,暴怒,貪婪,憂懼....這無儘的負麵洪流,我將之稱為“怨力”,這,才是我選擇的籌碼。”
他頓了頓,目光如刀,刺向張浪:“鱗幣之中凝聚的願力越多,她白素素)便越強;而其中凝聚凝的怨力越深,我便越強,現在....你明白了麼?”
張浪目光微動:“明白什麼?”
蜃龍喟然一歎,帶著勝利者的從容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在這名為鏡城的巨大鳥籠之中,人性的陰暗會被無限放大,扭曲。任她手段再高明,鱗幣之策再溫和,也難填欲壑,難平怨憤!這場對弈,從落子之初,我便立於不敗之地。”他言語之間,竟似對白素素有幾分同情。
“所以”張浪猝然打斷蜃龍的,聲音冰冷如鐵,字字清晰砸在泥土裡——
“餘禮,果然是你殺的?”
刹那間,小院墮入如無邊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