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依序落座。刀疤臉看著張浪坦然自若甚至帶著點不耐煩的臉,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使者...竟不知我等是何人?牛....牛大人未曾有過交代?”
“你說呢?”張浪眼皮一抬,語氣更顯不耐。
刀疤臉臉上猙獰的疤痕如蚯蚓般蠕動,卻並未動怒,隻是低頭斟酌片刻,慎重道:“此地名為“死人界”,乃是那些暫時無法入輪回的遊魂野鬼一處棲身之所,算不得什麼隱秘地方...隻是,牛大人竟未向使者提及,實令在下有些意外。”他小心觀察著張浪的神色。
張浪心裡直罵,何止是這事沒說,連這“勾魂使者”的身份,都還是你告訴我的,不過他臉上依舊不動聲色。
“繼續。”張浪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著。
刀疤臉見張浪沒有深究的意思,鬆了口氣,他坐在下首位,指著三人分彆給張浪介紹:
“這位是周懷安,巴木,嚴友龔。”最後指向自己,“在下劉源,蒙弟兄們不棄,忝為鐵刀會掌舵。”
鐵刀會,鐵刀會....這名字在腦子裡轉了幾圈,張浪總覺得耳熟,但一時卻想不起在哪聽過。
“今日鬥膽請使者駕臨寒舍,實有一事相求....”劉源頓了頓,提高聲音,:“來人,把東西拿上來。”
話音未落,一名同樣纏著紅巾的力士雙手捧著托盤,腳步匆匆地從側門進來,疾步走向前廳中央。
張浪還沒看清托盤上的東西,卻猛地被力士腰上懸掛的小刀吸引了,刀鞘古樸,刀柄纏著褪色的紅綢.....
腦中突然有一道閃電劃過。
張浪“蹭”地一下從太師椅上彈起來,雙目圓睜,死死地盯住供桌上的那柄小刀,失聲道:
“鐵刀會?!你們是鐵刀會的人?!”
堂下四人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反應驚得一愣,麵麵相覷。劉源眉頭微蹙,帶著幾分遲疑和探究:“使者....莫非聽說過我們的名號?”
鐵刀會這名頭,對絕大多數現代人而言,早已陌生的如同昨日黃花,但是說起它的源頭,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天地會!
正是那個“平生不知陳近南,便做英雄也枉然”的陳總舵主所創的天地會!它還有一個更為熟知的名頭
——洪門!
鐵刀會,便是天地會支脈,承襲“反清複明”的口號,最早見於乾隆年間,會中兄弟多為底層勞苦,水手、力工、農民,以腰懸一尺七寸小刀作為標記。
這個秘密結社最煊赫的戰績,莫過於三日之內,星火燎原,一舉攻下東海縣,與彼時最大的一股反清勢力太平天國取得聯係,迅速拉起了一支近萬人的隊伍。
然而,這場轟轟烈烈的起義,結局卻讓人扼腕,初時,清廷的反撲屢遭挫敗,甚至因為租界反應激烈而損兵折將。麵對嚴峻形勢,腐朽的清廷最終選擇了出賣國家利益,換取列強對其援助。
麵對清廷的鷹犬與列強的堅船利炮,鐵刀會兄弟浴血奮戰,在敵我如此懸殊的絕境,奇跡般地堅持了一年有餘!直至彈儘糧絕,首領壯烈捐軀,這場起義才在悲呼中緩緩落幕。
這場起義雖敗,卻影響深遠,後世作曲家,以其壯烈的故事為藍本,創作出了那著名的序曲,如今仍然活躍在各種影視作品之中。
總而言之,眼前這些“鬼”,並非尋常遊魂野鬼,而是一群已故的義士!
張浪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嘴巴子,之前的倨傲輕慢,此刻顯得如此可笑,他轉身對著堂下四人,一躬到底,動作鄭重無比:“小子張浪,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各位義士當麵!先前言語莽撞,舉止無狀,實是誤會....萬望各位前輩海涵。”
這前倨後恭,判若兩人的轉變,讓劉源四人再次麵麵相覷,一時竟分不清是真情還是假意,劉源趕緊伸手虛扶:“當不得,如何行此大禮,使者當真識得我等?”
其他人或許不知,但張浪本人比較喜歡音樂,高中的時候就對那首激昂磅礴的序曲情有獨鐘,曾特意挖過背景資料,所以他之前乍一聽就覺得“鐵刀會”非常耳熟。
張浪壓下心中激蕩,將所知曉的這段悲壯曆史,以及那首序曲的淵源,向堂下四人細細道來。
聽罷,四人也是一陣唏噓,眼神之中皆是複雜,有唏噓有感慨,巴木聲音低沉:
“想不到...百年過去了,竟還有人記得我等,也不枉我們和清狗血戰到底。”
劉源亦是長歎一聲,滄桑儘顯:“‘義士’二字,實不敢當。彼時清廷無道,官吏如豺狼,民不聊生,我等不過是被逼上絕路,不得不反!隻恨...隻恨那些紅毛番鬼....”他搖搖頭,將那沉重的過往甩開:“都是前塵舊事,不提也罷。”
“義者,論跡不論心。”張浪鄭重道,他主動將自己椅子從主位移到堂中,與四人相對,引眾人重新落座:“恕晚輩冒昧,以諸位的功勳,理應早入輪回,得享安寧。為何會居於這‘死人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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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源又道:“個中緣由,我等亦不甚明了。隻記得牛大人曾言,我等當年興義舉,伐無道,雖敗猶榮,其德其行受生民感念,不算遊魂之列。我等陰壽未儘,故而隻得暫居此處,待到陰壽終了之日,方可重入輪回,轉世為人。”
他看向廳外灰蒙蒙的地界,目光滄桑:“想不到,這一晃,竟是百年。”
張浪明白過來,鐵刀會事跡載入史冊,雖知者甚少,但每年公祭,都有一份香火分潤,這香火願力,便是維持了他們的存續的力量,讓他們得以英靈的形式存在,他們身雖死,其精神卻活在世代相傳的記憶和敬仰之中。
可以想見,承載著這份“民心”,他們的陰壽,必然漫長無比。說不定自己都掛了,這些鐵刀會的英靈,仍在此地守望。
甩掉這些無聊的念頭,張浪看向劉源,神色變得認真而鄭重:“所以,前輩今日請晚輩前來,是想托我....?”能讓這些英靈大張旗鼓,甚至“低三下四”相求的事,絕非簡單的事,並不是自己猜測的拜碼頭,是他之前想岔了。
劉源這才想起正事,忙將茶幾上的托盤紅布掀開。
隻見猩紅絨布之上,靜靜躺著三枚指肚大小,棱角分明的晶石!它們通體剔透,內裡是有光華流轉,在色調灰暗的死人界,宛如三顆墜入凡塵的星辰,散發出難以言喻的磅礴神性。
神晶!
張浪一眼便認出這三昧晶石的來曆。
“死人界處在陰陽夾縫之中,荒蕪貧瘠,實在拿不出什麼能入使者法眼的物件。”劉源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澀然,顯然並不太擅長求人,他將托盤推到張浪麵前,懇切地道:“這三枚神晶,已是我們唯一拿得出手的酬勞。”
“我們想托使者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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