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人？”
張浪著實愣了一下，若這幫鐵刀會的英魂開口說要殺誰，他都不會有半分意外。
但，尋人.....
一群死了上百年的鬼要尋人，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他沒有去碰那三枚光華流轉的【神晶】，眉頭微蹙，語帶謹慎：“各位前輩要尋什麼人？恕晚輩直言，若是百年前的故交，如今滄海桑田，時過境遷，隻怕早已...”
劉源連忙擺手：“使者誤會了！非是我等古舊親朋，是....”他話到嘴邊，竟然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描述才妥當。
一旁性子更急的巴木忍不住插話道：“掌舵！求人辦事貴在坦誠，這般忸怩作態，反倒平白惹人猜疑，不如把話說明白些，免得造成誤會。”
“唉！”劉源被他說得老臉一熱，猛地一捋胡子站起身來，對著張浪抱拳道：“老周說得在理！是劉某優柔寡斷了，使者，請隨我來，一看便知！”
張浪滿心好奇地梗著幾人再次來到天井，此時天井之中肅立的力士不知何時已經散去。
劉源也不多言，從袖中摸出四張巴掌大小，剪得歪歪扭扭的黃色紙人，隨手往地上一拋，口中低喝：“力士安在？”
“在——！”
一聲渾厚如悶雷的應答聲竟然從那紙片之中傳來！話音未落，那四張薄紙如同被吹了氣一樣，瞬間膨脹，抖手摶身，拔地而起！眨眼間，四個身披黃衣、身高丈餘、筋肉虯結的巨人已然轟然佇立眼前，聲若洪鐘：“請尊駕吩咐。”
“聚雲輦。”劉源沉聲下令。
那黃衣巨人聽得吩咐，舉起樹樁粗細的胳膊！絲絲縷縷純淨的白色雲氣自虛空中彙聚而來，在它們蒲扇般的大手中飛速凝結，塑形。不過幾個呼吸，一架由凝實雲氣構築的華麗雲攆，便穩穩架在四名巨人的肩頭，巨人同時俯身彎腰，動作整齊劃一，作出恭請的姿態，震得地麵微顫。
“使者，請移步。”劉源側身相讓，幾人登上雲輦，腳下隻覺微微一沉，隨即迅速平穩下來。
劉源淡淡道：“起駕！”
呼——！
雲輦竟真被四名黃衣巨人扛著，離地而起！腳下雲霧蒸騰，拖著雲輦疾速飛行！兩側灰蒙蒙的建築，如同被一隻無形大手猛地後拽，飛速倒退，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張浪饒是經過夜郎一行，增長了不少見識，此刻也不由睜大眼睛，心中暗讚：好手段！
“一點微末伎倆，讓使者見笑了。”劉源見張浪麵露驚奇，笑著解釋：“這撒豆成兵，剪紙成人的把戲，各家各派多多少少都有些傳承，當年我們鐵刀會與白蓮教也曾有些淵源，這是底下弟兄機緣巧合學來的皮毛，隻做代步之用。”
白蓮教？這倒是不稀奇。那個時代洪門，青幫，漕幫、哥老會盤根錯節，底層人員魚龍混雜，信白蓮的也不在少數，而白蓮教又是以旁門左道著稱。
之前那個紙人司機，想必也是類似的法術，倒也有趣。
閒談之間，雲輦速度漸緩，穩穩降落在一條街道的儘頭。眼前矗立著一座風格極其獨特的建築，它將古典的華麗繁複和現代幾何巧妙的糅合在一起，巨大的霓虹燈閃爍著流光溢彩的“百悅門”三個大字，透著一股紙醉金迷的奢靡！
張浪瞳孔驟縮！
雖然細節與如今東海市那座地標性建築有些差異，但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正是上世紀三十年代，號稱“遠東娛樂之王”的百悅門，是最原始未經修繕的模樣！
眼前的百悅門，燈火輝煌，人聲鼎沸....不，是“鬼”聲鼎沸，穿著各式各樣服裝的鬼魂在門口川流不息。街邊竟還有不少攤販，叫賣聲此起彼伏，賣的卻非普通貨色，多是些元寶蠟燭。這份喧囂與繁華，竟讓張浪恍惚間有種穿越時空，一腳踏入了那個“十裡洋場”黃金年代的錯覺。
幾人步下雲輦。
劉源隨手一揮，那四名丈高黃衣力士周身“嘭”爆開一團濃煙！煙霧散去，地上隻餘四張輕飄飄的黃紙小人。劉源衣袖一卷，紙人消失不見。
門口不少纏著紅巾的鐵刀會成員，看到劉源一行，熟稔地打著招呼：“舵主！”“舵主又來聽曲？”
劉源也不端大，一一笑著回應，非常接地氣的熟絡，讓張浪幾乎忘了眼前是一群百年前的英魂。
他跟著劉源往裡走，心裡那股子古怪勁兒越來越濃，忍不住嘀咕道：“前輩....這是要帶我來....喝花酒？”公務應酬他見得多了，可跟一群鬼魂在百悅門喝花酒？這經曆怕是蠍子尾巴——獨一份吧？
這，算不算墳頭蹦迪？
“華燈初上，美人扮~”
“隻見她笑臉盈盈~”
“誰知她心中苦悶。”
張浪話音未落，一道仿佛浸潤了陳釀與夜來香氣息的歌聲，慵懶而沙啞地從從樓上傳來，歌聲纏繞在慵懶的爵士旋律之中，骨子裡卻透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東方民間小調的哀婉韻味，很是抓耳。
歌聲響起的刹那，劉源幾人駐足停步，臉上帶著幾分癡迷！你很難想象這種表情，竟會出現在一群五大三粗的爺們臉上。尤其是劉源，臉上的猙獰疤痕都因為激動而有些充血。
張浪隻覺聲音耳熟，旋即便想起了之前在那輛破出租車上，那首哀怨纏綿的“問君何日來。”，是同一個聲音！
“是《東海之夜》！”巴木一臉老實人的模樣，此時卻完全不同，帶著點興奮。“婉婉大家！她今天竟然唱了《東海之夜》！”
“百聽不厭.....”四人之中一直比較話少的嚴友龔閉著眼，手指無意識地在空中打著拍子，一臉陶醉，：“此曲隻應天上有，婉婉大家開口，便是仙音入耳！”張浪甚至能在他臉上，看到一些現實之中被稱為“狂熱粉絲”的影子。
張浪懵了。
什麼情況？喝花酒也就算了，還追星？你們是正經的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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