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著雪亮的斧頭，對身後兩百多號壯丁吼道。
“都聽好了！三人一組，先砍小樹，再伐大樹！斧頭要斜著劈，順著木紋走！”
隊伍裡有個叫吳阿四的漢子，以前是打漁的，雖然身體壯碩但從沒摸過斧頭。
他學著彆人的樣子掄起斧子，結果一斧子劈在了樹瘤上，震得虎口發麻。
“你他娘的是砍樹還是砍石頭？！”陳三板氣得一腳踹在樹樁上，“看好了！要這樣——”他掄圓了膀子，斧頭在空中劃出一道銀光，“哢嚓”一聲，碗口粗的杉樹應聲而倒。
吳阿四看得目瞪口呆，趕緊學著隊長的姿勢重新揮斧。
漸漸地，樹林裡響起此起彼伏的“哢嚓”聲，一棵棵樹木倒下，露出大片空地。
後勤隊的營地炊煙嫋嫋。隊長周大嫂係著粗布圍裙，正指揮三十多個婦女洗菜做飯。
“米要淘三遍！野菜要掐嫩尖！”她叉著腰巡視，突然發現有個小姑娘在偷偷往懷裡藏紅薯，立刻一個箭步衝過去，揪住小姑娘的耳朵。“小蹄子！還沒開飯就偷食？！”
小姑娘嚇得直哭：“周、周嬸，我娘病著，想留一口……”
周大嫂手一鬆，歎了口氣。
“去醫療棚領病號飯，彆在這兒偷摸。”她轉身對其他人吼道。“都聽見了！家裡有病人的，光明正大去領病號飯！再讓我抓到偷拿的——滾出生產隊！”
大鐵鍋裡，雜糧粥咕嘟咕嘟冒著泡。
幾個半大孩子蹲在旁邊削土豆皮，有個孩子笨手笨腳，一刀下去削掉半個土豆。
周大嫂抄起鍋鏟就要打，孩子抱著腦袋求饒。
“周嬸我錯了！下次削薄點！”
建築隊的隊長是最忙最累的，和其他隊長不同，建築隊隊長由木工趙師傅擔任，這也是目前生產隊唯一一名藍帽子隊長。
但老熟人都喜歡管他叫趙大膀子，這個外號源於他兩條堪比房梁的粗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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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開荒隊的砍樹搬運，賣的是力氣。
後勤隊打雜搞衛生、生火做飯這種百姓基本都會的工作。
建築隊的伐木蓋房可是技術活。
這些難民現在住的都是昨夜軍隊搭起來的帳篷，他們建築隊的工作就是儘快帶出更多的徒弟，儘快蓋好房子讓那些工人分到宿舍。
眼下趙師傅正經曆最難的階段。
他要親自帶出第一批徒弟，才由這批徒弟再帶下一批人，到時候他才能退到後方負責檢查與指導。
以前在餃子坡生產隊，每天上工，看到老師傅陳工總背著個手在隊裡晃晃悠悠、指手畫腳又是一天，輕鬆得很，他可羨慕壞了。
每當說起這個的時候，陳工還一副你小孩子不懂事，以前建築隊可苦了，你現在這個算是個屁。
那時候趙大膀子不以為然，如今他算是體會到了。
底下這一個個學徒，不是笨手笨腳弄壞東西，就是畏畏縮縮不敢下手。
“圓木去皮！方木刨光！”
幾個年輕人手忙腳亂地給圓木剝樹皮，有個叫二愣子的後生，刨子使得像拉鋸，木頭上全是毛刺。
趙大膀子看得火冒三丈，奪過刨子罵道。
“你這是刨木頭還是啃木頭？！”說著親自示範。“要這樣——順著紋路推！”
“看清楚了嗎？”
“沒有……隊長你能不能多示範一遍？”一名學徒舉手，趙隊長一腳就飛過去，踹中那小子的屁股。
“我再示範一次，你們再學不會，今天晚上你們就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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