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鷹的表情從震驚變成憤怒。
“隊長你被騙了！”他拽著楚耘往北指。“我親眼看見的！那邊有官兵押著百姓乾活，那些人戴著鐐銬，動作慢一點就挨鞭子！”
楚耘的表情卻變得古怪。
他知道那個揮鞭子的“官兵”。
那是生產隊的治安委員老張。
那些戴腳鐐的“苦役”，他也有所聽聞。
偷糧倉的黑狗子，縱火的桂老三……這些都是勞改隊的犯人……
楚耘的表情變得古怪。
“你說的是勞改營。”
“什麼？”
“那裡關的是犯錯的勞改犯。”楚耘解釋道。“偷糧食的、打架傷人的、破壞生產工具的……最重的刑罰也就是三個月苦役，每天照樣管飽。”
“三省百姓在雲瀾國的治理下，過的日子，似乎比勞改犯好不了多少。我們一直所追求的，喊著為三省百姓好的口號，一直與大夏朝廷對抗，真的是對的嗎？”
楚江輕聲反問，這話似是在問小趙，也似是在問自己。
夜風卷著稻香拂過山坡。
楚耘突然說起往事。
“小趙，記得我們在林省邊界看到的那個村子嗎？”
趙鷹一怔。
那是兩個月前的夜晚，他們執行任務時路過一個被雲瀾貴族洗劫的村莊。
雪地裡，母親抱著孩子逃出了村子。
但躲過了那些貴族的虐殺又如何？
一個缺乏戰鬥力的婦女帶著孩子，在這荒年的野外奔走，要麼被劫匪擄走依舊逃不過虐殺的結局，即便沒有遇到窮凶極惡的劫匪，也還是會餓死街頭。
“現在那個寡婦就在紡織隊。”楚耘輕聲道。“隻需要每天晚上多乾兩個時辰雜活，就能多領一份口糧養活女兒。”
趙鷹的拳頭鬆了又緊。
他忽然發現，隊長說起這些時，眼裡有光——那種在雲瀾軍從未有過的光。
啟明星升起時，趙鷹終於起身。
“玉佩和匕首我埋在老槐樹下了。”
“你回去後和隊裡的人都說說。”
“今夜過後，若是有人想回三省，那便把我的玉佩匕首帶走，告訴大將軍，楚江死在了鹿省。”
“若是留下……”話說一半，楚江居然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還開了一個小玩笑。
“都給我老老實實從正門進來，和那些難民一樣登記，然後到開荒隊報到。”
“都給我老老實實從普通工人乾起，彆想著我這個分隊長給你們開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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