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
一隻穿著陳舊卻整潔利落的深褐色皮靴的腳,悄無聲息地從門縫後的陰影裡邁了出來,踩在被太陽曬得滾燙的石基邊緣。
那女人……姑且稱為女人。
身形裹在一件同樣老舊、卻毫無塵土、裁剪利落如同某種貼身獵裝的深灰鬥篷裡。鬥篷寬大的兜帽低低壓著,帽簷的陰影幾乎完全吞噬了她的上半張臉,隻露出小半截緊繃的、輪廓利落得如同刀削的下頜線和一點沒有血色的薄唇。深褐色的皮靴無聲地踩在滾燙的細沙上,沒有揚起半點塵埃。動作間,鬥篷下擺偶爾掀起一點縫隙,露出貼身勁裝一角同樣乾淨利落的暗沉深青色。
她步伐看似不快,卻如同踩著精確的距離刻度尺,幾步就到了那攤“東西”旁邊。微微俯身,冰冷的視線如同實質的探針,一寸寸掃過地上那具焦炭裹著殘肉、氣息幾近斷絕、散發濃烈死氣的軀體。
沒有伸手探鼻息,也無須探。那種焦炭與血腥混合、被烈日烤焦的恐怖氣味,本身就是瀕死的證明。
冰冷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他焦黑扭曲的脖頸處——那裡,焦裂的皮肉間,隱約被燒灼糊化的布料下,似乎有一角極其暗淡、質地冰冷非金非玉的微藍物件邊緣露出。很微弱,幾乎被焦黑掩埋,但在這焦炭軀體上,便顯得格外突兀。
就在這時——
“嘶……”
一聲比風掠過乾裂沙地還要輕微模糊的、仿佛來自地獄深淵的吸氣聲,極其微弱地從那堆焦炭般的破敗胸腔深處擠出。
李十三被濃煙和焦糊味徹底糊死的意識泥沼深處,被胸腔那點瀕死抽吸的劇痛猛然刺透了一絲極其細微的縫隙!
鼻端彌漫的濃重焦糊與血腥味…被另一種極其冷冽、仿佛淬煉了千萬遍卻又帶著一絲異質血腥氣的微弱脂粉香…所強行擠入…
這氣味……
冰冷!銳利!如同雪域高原上某一種獨特的、帶著金屬般堅硬根莖氣息的草木冷香…卻又混雜著某種極隱晦的、如同埋藏千年的冰冷器物才有的…鐵鏽般陳舊的血腥味…
就在這混亂破碎的嗅覺刺激衝擊殘存感知的瞬間——
他焦黑乾裂、如同千年枯樹皮般紋路深刻的手,完全不受控製地、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抬起寸許!
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虛無的稻草!那隻手帶著最後本能的瘋狂,朝著身前那隻穿著深褐色皮靴、立在滾燙沙地上的腳踝!
狠!狠!抓!去!!!
包裹著勁裝的腳踝處。觸感冰冷、堅實、仿佛包裹著鋼鐵般的肌肉束!但觸碰到對方皮膚的瞬間——
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混沌道源深處的悸動,如同被冰錐狠狠紮入死寂枯井最深處!順著指尖那點焦枯的神經末梢,瞬間反衝回他那瀕臨潰散的識海!!!
嗡!!!
李十三灰敗渙散、幾乎徹底失去焦點的瞳孔深處!
那點僅存的、如同風中燭火般的混沌微芒!在感知到這冷硬腳踝深處某種熟悉的、被刻意封印隔絕的冰冷道韻氣息的瞬間——驟然如同瀕死寒星遭遇了絕對熾熱的烈陽!被一股無形的因果巨力!轟!然!點!燃!爆!亮!!!
“呃——嗬!!!”
一聲更清晰、裹挾著劇痛與某種無法置信驚駭的悶嘶,如同瀕死猛獸最後的掙紮咆哮,猛地撕裂了他焦黑的喉嚨噴湧而出!
同一瞬間!
那俯身查探的冷冽身影猛地劇震!
兜帽之下,那雙冰渣般銳利的眼眸驟然收縮如針尖!死死釘在腳下那隻抓在她腳踝的手上!
沾滿沙粒汙血的焦黑指尖縫隙間……
一縷微弱到幾不可察、卻如同寒冬極地裡最純粹寒髓凝成的……冰藍死光……
如同冥獄之門開啟的縫隙中泄露出的一縷幽芒……
正極其頑強地……從他指縫焦痂之下……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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