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點點頭：“知道了，等會兒忙完就去。”
下午去茶館，張老板正陪著個戴金絲眼鏡的老頭喝茶。老頭看著斯文，眼神卻毒，拿起塊原石掂量兩下，就能說出個大概成色。
“林老板，這位是馬老先生，玩石頭的行家。”張老板笑著介紹，“他聽說你這兒有塊‘蒙頭料’，特地來看看。”
林凡心裡有數，所謂“蒙頭料”就是沒開窗的原石，全憑眼力賭。他從店裡特意帶來的那塊黃沙皮原石，表皮看著普通，他卻覺得裡麵藏著料。
“馬老先生眼光獨到，您先看。”林凡把原石往桌上一放。
馬老先生沒上手，隻是圍著原石轉了兩圈，又拿放大鏡看了半天，突然問：“林老板開價多少？”
“這石頭是朋友送的，老先生要是喜歡，隨便給個價就行。”林凡笑著說。
馬老先生眼睛一亮，從包裡掏出個小本子寫了個數，推給林凡。林凡一看，謔，五位數，比他預想的高多了。
“老先生，這價太高了。”
“不高。”馬老先生擺擺手，“我看這石頭有‘氣’，就算切垮了，我也認。”他頓了頓，“不過我有個條件，切石的時候，我想請李師傅也去看看，我早就想見識見識他的手藝了。”
林凡樂了：“這容易，我回去跟李叔說一聲，您定個時間。”
從茶館回來，林凡把這事跟李叔一說，老頭直擺手：“我哪懂賭石，去了也是瞎看。”
“馬老先生就是想跟您聊聊天，您去了就當歇口氣。”林凡笑著勸，“再說了，萬一切出好料，讓您雕個擺件，不是正好？”
李叔這才點頭：“行吧，到時候我就湊個熱鬨。”
晚上醃蘿卜條出缸，整間屋子都是花椒和蒜的香味。王嬸聞著味兒跑過來，捏了一根放嘴裡，眯著眼直咂嘴：“這手藝，絕了！比我醃的強多了！”她往兜裡揣了兩袋，“給我家那口子下酒吃。”
曉梅把蘿卜條裝進玻璃瓶，丫丫在旁邊貼標簽，歪歪扭扭寫著“巷子醃蘿卜”，還畫了個小笑臉。李叔看著瓶子，突然說：“要不咱多醃點，放店裡當贈品？買石頭送蘿卜條，聽著就新鮮。”
“這主意好！”吳濤舉雙手讚成，“凡哥，咱再印點小卡片，寫上‘自家醃的，沒添加劑’，保證受歡迎。”
林凡笑著點頭：“行啊，就按你們說的辦。”
夜影從外麵回來，手裡拿著個紙包，打開一看，是些亮晶晶的小珠子。“給文創園的擺件鑲邊用的，老板說這叫‘月光石’，夜裡能發光。”
李叔拿起珠子對著燈看了看，眼裡閃著光：“這玩意兒配‘二十四節氣’正好，春分用白的，冬至用藍的，像模像樣。”
大家圍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地商量著，台燈的光打在每個人臉上，暖融融的。窗外的老槐樹沙沙作響，像是在跟著應和。
林凡看著眼前的景象，突然覺得，所謂的好日子，不就是這樣嗎？有醃蘿卜的鹹香，有新訂單的期盼，有一屋子的熱乎氣，還有身邊這些吵吵鬨鬨的人。
至於那塊蒙頭料能不能切漲，文創園的訂單能不能如期交貨，好像沒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明天太陽升起時，大家還能一起開門，一起乾活，一起把這巷子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曉梅突然指著窗外：“快看，月亮出來了！”
大家抬頭望去，一輪圓月掛在天上，清輝灑在巷子裡，也灑在窗台上的蘿卜條瓶子上，像是鍍了層銀。夜影拿起那顆月光石，對著月亮舉起來，石頭裡真的泛起淡淡的光暈，像藏著片星空。
“真好看。”丫丫拍著小手喊。
李叔笑了，林凡也笑了。這巷子的夜，從來沒這麼亮過，也從來沒這麼暖過。
夜影那月光石一照，丫丫眼都直了，扒著窗台蹦：“爺爺，我也要！我要串成手鏈！”
李叔笑著敲她腦殼：“小丫頭片子，那是乾活用的，不是給你玩的。等趕完這批活兒，爺爺給你雕個玉珠子，比這亮堂。”
“真的？”丫丫立馬不鬨了，小手扒著李叔胳膊晃，“拉鉤！”
“拉鉤。”李叔跟她勾了勾手指，轉頭跟林凡說，“明兒我去買點細鐵絲，把月光石嵌在節氣擺件的底座上，保準好看。”
“我跟您去！”曉梅趕緊說，手裡還攥著個沒貼完標簽的蘿卜瓶，“我知道批發市場哪家鐵絲便宜，上次買紅繩看見過。”
“成，你倆搭個伴。”林凡正算賬呢，筆尖在紙上頓了頓，“吳濤那家夥又跑哪兒去了？早上說去買包裝盒，這都天黑了還沒影。”
話音剛落，巷口傳來“哐當”一聲，吳濤騎著輛共享單車衝進來，車筐裡堆滿了紙盒子，差點撞著包子鋪的蒸籠。
“凡哥！我回來了！”他跳下車，抹了把汗，“跟老板砍價呢，磨了倆鐘頭，便宜了五塊錢！”
“你可真行，五塊錢磨倆鐘頭。”林凡笑他，“午飯吃了沒？灶上還給你留著粥呢。”
“吃了吃了，在批發市場門口啃了倆肉夾饃。”吳濤獻寶似的打開一個盒子，“你看這盒子咋樣？紅絨布的，襯著玉雕倍兒精神。”
李叔拿起來瞅了瞅：“行，挺像樣。就是這邊角有點毛糙，我回頭拿砂紙蹭蹭。”
正說著，張老板叼著煙進來了，手裡拿著張皺巴巴的訂單：“小林，文創園又加了五十個擺件，說上次那批樣品看著好，想多弄點當伴手禮。”
“哎喲，這可趕得及？”吳濤咋咋呼呼的，“本來就夠忙的了，再加五十個……”
“趕得及。”李叔接過訂單，眯著眼看，“我跟夜影加把勁，曉梅磨坯子也快，錯不了。就是這工錢……”
“放心，價錢給漲了兩成。”張老板拍著胸脯，“我跟他們說了，李師傅的手藝，多給點應該的。對了，馬老先生讓我問你，那蒙頭料啥時候切？他說這周末有空。”
“就這周六吧。”林凡盤算著，“上午切石，下午正好給文創園送貨，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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