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外操著生硬的中文，指著李叔雕的“二十四節氣”擺件直點頭：“太神奇了！像有生命一樣！”
李叔被誇得不好意思，搓著手說：“也就瞎雕，入不了洋人的眼。”
“您可彆謙虛。”經理趕緊說，“人家說了，要訂兩百套，價錢是之前的兩倍！”
“兩百套？”吳濤眼睛都直了，“叔，這得雕到猴年馬月啊？”
“慢慢雕唄。”李叔摸著擺件上的紋路，眼裡閃著光，“能讓咱這手藝走出國門，是好事。”
老外又指著夜影焊的鐵門，對著翻譯嘰裡呱啦說了一通。經理笑著解釋：“他說這門上的鳳凰特彆漂亮，想讓李師傅也雕個同款的玉擺件，要最大的那種。”
“沒問題！”林凡拍胸脯，“保證讓您滿意。”
送走老外，吳濤摸著後腦勺直樂：“咱這小店，還真要走向世界了？”
“啥走向世界，就是掙點辛苦錢。”林凡笑著說，“不過這訂單得接，讓李叔的手藝露露臉，比啥都強。”
李叔沒說話，蹲在工作台前，拿起刻刀在一塊原石上畫樣稿，手穩得很，嘴角卻藏不住笑。
日子又回到了安穩的軌道。曉梅開學前天天來店裡幫忙，磨坯子的手藝越來越熟練，偶爾還能獨立雕個小玩意兒，李叔總說她“青出於藍”。丫丫上了幼兒園，每天放學就往店裡跑，纏著李叔教她畫樣稿，畫出來的兔子像貓，貓像狗，逗得大家直樂。
夜影還是老樣子，話少，活多，每天雷打不動去批發市場進貨，回來就幫著李叔打下手，偶爾還會給鐵門的鳳凰花紋補點漆，紅得越發鮮亮。
吳濤迷上了直播，天天舉著手機拍店裡的日常：李叔雕活兒，曉梅磨石頭，林凡給原石開窗，連王嬸送包子都能拍段小視頻，粉絲漲得飛快，還有人隔著屏幕訂原石，生意比以前還好了。
“凡哥，你看這粉絲留言，說想來咱店體驗磨石頭。”吳濤舉著手機給林凡看，“要不咱搞個體驗活動？收點小錢，還能熱鬨熱鬨。”
“行啊。”林凡點頭，“正好讓大家看看，這玉雕不是光靠運氣，還得靠手藝。”
體驗活動搞起來那天，巷子裡擠滿了人。有帶孩子來的，有情侶約會的，還有些老頭老太太也來湊熱鬨，跟著李叔學磨平安扣。曉梅當起了小老師，教大家怎麼用砂紙，有模有樣的。
王嬸端著剛蒸的糖三角過來，看著滿院子的人直咂嘴：“小林，你這店現在可是咱巷子的招牌了！比我那包子鋪還火！”
“借您吉言。”林凡遞過去瓶冰鎮汽水，“等忙完這陣，給您雕個招財貓，保準您生意更火。”
“那敢情好！”王嬸笑得眼睛都眯成縫了。
傍晚收攤時，大家坐在院子裡歇著，喝著冰鎮啤酒，吃著王嬸送的糖三角。夕陽把鐵門的影子拉得老長，鳳凰花紋在地上晃啊晃，像真的在飛。
“叔，您說咱這店，能開多少年？”吳濤啃著糖三角，含糊不清地問。
李叔摸了摸手邊的刻刀，刀把被磨得發亮：“隻要這手藝在，就能一直開下去。曉梅學好了，讓她接著開；丫丫要是想學，也讓她學，一代傳一代。”
曉梅臉一紅：“我肯定好好學，不讓您失望。”
夜影突然站起來，往門外走。大家問他乾啥，他回頭指了指巷子口：“張老板的茶館漏水了，我去幫忙修修。”
“我也去！”吳濤立馬蹦起來，“我力氣大，能抬梯子！”
看著他倆的背影，林凡笑了。是啊，日子不就是這樣嗎？沒有那麼多驚心動魄，更多的是柴米油鹽，是街坊鄰居的互相幫襯，是手藝的代代相傳。
爐膛裡的火還沒滅，映著牆上的營業執照，那上麵的日期已經有些模糊了，但“巷子深處賭石店”幾個字，在火光裡亮得很。
李叔拿起塊原石，在手裡掂了掂，突然說：“明天開這塊，我瞅著裡麵有綠。”
“真的？”吳濤從外麵探進頭來，“那我明兒早點來，沾沾喜氣！”
大家都笑了，笑聲混著晚風飄出去，在巷子裡蕩開，暖乎乎的。
誰也不知道明天會怎樣，但隻要這店還開著，這火還燃著，這夥人還在一塊兒，就啥都不怕。
梯子劈的柴在爐膛裡“劈啪”響，像在為這安穩的日子，拍著巴掌。
吳濤的直播越來越火，天天捧著個手機在店裡轉悠，嘴裡叨叨個不停：“家人們看這裡，李叔正在雕的是‘白露’，看見這層白霜沒？全是一刀一刀刻出來的，絕了！”
李叔被他吵得沒法乾活，皺著眉訓：“小吳，你能不能消停點？這刻刀要是偏了，整塊料子就廢了！”
“哎哎，不說話了，咱靜靜看大師創作。”吳濤舉著手機湊近，鏡頭懟得老近，“家人們看見沒？這手上的老繭，都是功夫啊！”
彈幕裡刷得飛快：“爺爺好厲害！”“這手藝絕了！”“想去現場學！”
林凡正在給原石開窗，看吳濤忙得滿頭大汗，遞過去瓶水：“差不多得了，彆耽誤叔乾活。”
“彆介啊凡哥。”吳濤喝了口水，眼睛盯著屏幕，“剛有人下單了塊原石，說要現場切，給咱刷了十個火箭呢！”
“啥火箭？能換錢不？”李叔頭也沒抬，手裡的刻刀還在飛。
“能！十個火箭能換兩千塊！”吳濤樂滋滋的，“叔，您加油雕，等會兒給您換二斤好酒！”
正說著，門口進來個穿西裝的，背著個大包，看著像跑業務的。“請問是林老板嗎？”那人遞過來張名片，“我是做玉石直播的，想跟您合作，把李師傅的作品放我直播間賣，提成好商量。”
吳濤一聽不樂意了：“哎，你搶生意啊？我們自己就能直播！”
“小兄弟彆誤會。”那人笑著說，“我直播間粉絲多，能賣上價，對大家都好。”
林凡接過名片看了看，上麵寫著“玉滿堂直播總監趙磊”。“合作可以，但有個條件，”林凡看著他，“必須標明是‘巷子深處’的作品，不能瞎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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