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梅湊過來看，突然指著核上的紋路說：“建軍哥，你看這像不像算盤框？這兒凸起來的，正好當珠子。”
還真是！桃核中間有道天然的凹槽，兩邊鼓鼓的，可不就像個小算盤嘛。王建軍眼睛亮了，拿起刻刀就往上麵湊，刀尖在紋路裡慢慢遊走，跟尋寶似的。
林凡看著他專注的樣子，心裡挺熨帖。這小子剛來的時候，連磨石頭都手抖，現在拿著細如針尖的刻刀，居然穩得很。他轉身回屋，把王建軍雕的歪算盤都擺到櫃台上，陽光照在上麵，那些小桃花、小星星、小月牙，個個都透著股機靈勁兒。
“凡哥，你看我這桃核算盤！”王建軍舉著個雕了一半的桃核跑進來，核上的小珠子雖然歪歪扭扭，卻真能撥動，“好玩不？”
林凡接過來，放在手心裡，小巧得可愛。“不錯啊，這要是串成手串，肯定搶手。”他往王建軍手裡塞了個小錦盒，“把雕好的都放這裡頭，我給你收著。”
王建軍笑得合不攏嘴，轉身又跑回院裡。李叔蹲在門口，把桃核埋進花盆，曉梅在旁邊澆水，吳濤舉著手機拍種植過程，嘴裡喊著“見證奇跡的時刻”。陽光透過桃樹的葉子，在地上灑下斑斑點點的光，像撒了把碎金子。
林凡靠在門框上，看著這熱鬨的光景，突然覺得這日子就像王建軍雕的算盤——珠子歪歪扭扭，框子磕磕絆絆，卻撥得順順當當，算出來的都是甜。他摸了摸櫃台後的小算盤，珠子被摸得光滑，帶著點體溫，像有了魂似的。
“凡哥，快來！建軍的桃核算盤雕完了！”曉梅在院裡喊，聲音脆生生的。
林凡笑著走出去，隻見王建軍舉著個桃核手串，上麵串著五個迷你算盤，每個都能撥動，陽光照在上麵，油亮亮的。
“好看不？”王建軍眼裡的光比陽光還亮。
“好看。”林凡接過手串，往他手腕上一套，“就當給你的獎勵，戴著吧。”
王建軍低頭看著手腕上的桃核算盤，突然撓著頭笑了，露出兩排白牙。風從巷口吹進來，帶著包子鋪的香味，院裡的太陽花開得正豔，黃燦燦的，像撒了一地的小太陽。
林凡知道，這日子還得慢慢過，算盤還得慢慢雕，就像那埋在土裡的桃核，隻要用心，總有一天能長出新的希望來。
王建軍手腕上的桃核算盤串，沒戴半天就出了名。有個來買平安扣的小姑娘，盯著那手串眼睛都直了，非要王建軍也給她雕一串，出多少錢都行。
“這……這得等俺有空。”王建軍被纏得臉紅，撓著後腦勺直往後躲。小姑娘不依不饒，拽著他的袖子不放，她媽在旁邊笑著打圓場：“孩子就喜歡新奇玩意兒，你看多少錢能雕？我們等得起。”
林凡正好從外麵進貨回來，見狀笑著說：“彆急，這桃核得先陰乾，不然容易裂。您留個聯係方式，雕好了給您送過去。”他轉頭對王建軍擠擠眼，“正好，把這手藝加到‘巷子魂’係列裡，多道新花樣。”
王建軍這才鬆了口氣，趕緊點頭：“對！得陰乾，俺先給您挑幾個好核！”他蹲在桃筐旁，翻來覆去挑桃核，專撿那些紋路清晰、形狀周正的，跟選寶貝似的。
等母女倆走了，吳濤舉著手機湊過來：“凡哥這主意絕了！我剛在直播間提了一嘴，好多人問價，桃核手串預訂都排到下個月了！”
“你少瞎吆喝。”林凡瞪他一眼，“先讓建軍把那一百個算盤雕完，彆貪多嚼不爛。”話雖如此，他還是往王建軍手裡塞了個小布袋，“把挑好的核裝這裡頭，掛窗台上陰乾，記得翻麵。”
王建軍趕緊接過來，小心翼翼把桃核擺進布袋，掛在通風的窗棱上，還特意用筆畫了個記號，怕忘了翻麵。曉梅看著他那認真樣，忍不住笑：“建軍哥，你這核比金子還金貴呢。”
“那可不。”王建軍梗著脖子說，“雕壞了咋整？人家等著呢。”
接下來的日子，王建軍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給桃核翻麵，晚上睡覺前還得瞅兩眼，跟照顧小娃娃似的。李叔看在眼裡，直罵他“傻小子”，卻偷偷在布袋旁邊放了個小風扇，說“通風快，乾得勻”。
一百個歪算盤雕到收尾時，王建軍的手被刻刀劃了道小口子，血珠滴在算盤框上，紅得刺眼。曉梅趕緊拿來創可貼，邊給他包紮邊念叨：“跟你說過多少回，雕慢點，彆跟刀子較勁，你就是不聽！”
“不礙事。”王建軍咧著嘴笑，“這點小傷，比俺在家種地時被鐮刀劃的輕多了。”他舉著帶傷的手，在那個沾了血的算盤上補了朵小紅花，“你看，這樣就看不出來了，還挺好看。”
曉梅被他氣笑了，往他嘴裡塞了顆糖：“吃點甜的，止疼。”
吳濤舉著手機拍那朵小紅花，直播間裡立馬有人刷“想要帶花的算盤”，還有人說“這才是獨一無二的手工溫度”。訂單提示音叮叮當當響，比過年放鞭炮還熱鬨。
林凡拿著賬本算賬，越算眉頭越舒展。除去料子錢、房租和大家的工錢，居然還剩不少。他把錢分成幾份，給李叔留了買藥的，給曉梅存了學費，剩下的塞進一個鐵盒子，往王建軍麵前一推：“這是你的工錢，自己收著。”
王建軍打開盒子，裡麵的錢碼得整整齊齊，比他這輩子見過的都多。他臉一紅，把盒子往回推：“凡哥，俺不能要這麼多，俺吃的住的都在店裡……”
“讓你拿著就拿著。”李叔在旁邊敲了敲煙袋鍋，“這是你應得的，回頭給家裡寄點，讓你爹娘也高興高興。”
王建軍鼻子一酸，沒再推辭，小心翼翼把盒子揣進懷裡，像揣著塊滾燙的烙鐵。他想起臨走時，娘往他包裡塞煮雞蛋的樣子，爹蹲在門檻上抽煙，說“在外麵好好乾，彆惹事”。現在他能掙錢了，能讓家裡人過上好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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