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布包裡裹著枚銅獎章，上麵的“見義勇為”四個字都快磨平了。王嬸一看就哭了：“這獎章我爸總念叨！說當年要不是你家大爺把他推開，被砸傷的就是他！”
倆老太太拉著手嘮往事，眼淚掉了一串又一串，說著說著又笑了，比院裡的太陽花還熱鬨。李叔蹲在旁邊聽，時不時插句嘴，把當年的糗事翻出來，逗得大家直樂。
吳濤舉著手機拍這光景，直播間裡有人刷“這才是真正的歲月友情”，還有人說“想看看自己爺爺的老物件”，禮物刷得跟不要錢似的。
“凡哥，咱要不搞個‘老物件聯展’？”吳濤眼睛亮得像燈泡，“把這些能湊成對的老物件擺一塊兒，肯定火！”
“這主意中！”李叔磕了磕煙袋鍋，“再讓建軍雕套‘碼頭往事’石雕，擺在中間，才算齊活。”
王建軍立馬舉著刻刀表態：“俺能行！保證雕出碼頭的吊車，還有他倆抬箱子的樣兒！”
說乾就乾。林凡找出塊大青石，李叔用粉筆在上麵畫輪廓，王建軍蹲在旁邊磨刻刀，曉梅翻出老碼頭的照片當參考，吳濤則在直播間征集老故事，忙得腳不沾地。
中午吃飯，王嬸和老太太非要請大家下館子，被林凡攔住了：“就在院裡吃，讓王嬸露手絕活，咱就著老物件吃飯，才夠味兒。”
王嬸樂了，挽起袖子就往廚房鑽，老太太在旁邊打下手，倆老人湊在一塊兒擇菜，嘴裡的話比菜還多。李叔坐在竹椅上，給王建軍講當年碼頭的規矩：“抬箱子要喊號子，‘嘿喲’一聲起步，‘嗨呀’一聲落肩，錯了拍子就容易摔著。”
王建軍聽得認真，刻刀在石頭上比劃：“那俺得把號子刻在石頭上，用小字，藏在吊車底下，讓人找著了才看見。”
“這小子，越來越會藏心思了。”李叔笑著點頭，眼裡的欣慰藏不住。
傍晚時，老太太的孫子來接人，看見院裡擺的老物件聯展，突然說：“我爺臨終前說，想跟王叔合葬在碼頭邊，說那兒熱鬨。”
王嬸擦了擦眼淚：“這有啥難的，等秋收完了，咱就找村委會說說，讓倆老夥計在那邊接著嘮嗑。”
老太太拉著林凡的手，往他手裡塞了個紅包：“孩子，這錢你拿著，算我們倆家給‘時光修補站’添塊新玻璃，把這些念想好好護著。”
林凡推不過，接過來一看，裡麵是兩張存折，一張寫著老太太的名，一張寫著王嬸爸的名，餘額不多，卻比任何金銀都沉。
送走老太太，王建軍舉著塊剛雕好的小牌子跑過來，上麵刻著“老交情”三個字，歪歪扭扭的，卻透著股熱乎勁兒。“凡哥，掛在聯展上頭，咋樣？”
林凡接過牌子，往玻璃罩頂上一掛，正好在倆老太太年輕時照片的正上方。夕陽照過來，字上的石粉閃著光，像撒了把金星星。
曉梅突然指著青石上的輪廓笑：“你看這吊車，像不像院裡的歪脖子樹？”
還真是！王建軍雕的吊車臂歪歪扭扭的，頂端還掛著個小箱子，跟桃樹上掛著的鳥窩一個樣。“俺故意的，”他撓著頭笑，“讓碼頭的老夥計，也沾沾咱巷子的仙氣。”
林凡靠在門框上，看著這滿院的老物件和新石雕，突然覺得日子就該這樣——
“老交情”木牌剛掛穩當，張老板就扛著塊門板進來了，上麵用紅漆寫著“巷子老物件聯展”，字寫得歪歪扭扭，卻紅得紮眼。
“凡小子，這門板我特意找木匠刨過，平得能當鏡子！”張老板把門板往院裡一豎，拍得“咚咚”響，“就當展架，比你那玻璃罩敞亮！”
王建軍湊過去摸了摸，門板上還有點毛刺：“俺給打磨打磨，再刷層清漆，保準亮堂。”他拿起砂紙就蹭，木屑飛得像雪花。
曉梅翻出家裡的舊桌布，藍底白花的，是她姥姥織的，往門板上一鋪，立馬有了股老味道。“再掛倆紅燈籠，就像過年了！”她踩著板凳往門框上掛燈籠，紅綢子飄得歡。
李叔蹲在旁邊抽煙，看著這光景直樂：“當年碼頭辦聯展，也沒這麼熱鬨。”他從屋裡搬出個舊相框，裡麵是碼頭互助組的合影，“這個也掛上，讓年輕人瞅瞅啥叫真交情。”
吳濤舉著手機直播，嗓子都喊啞了：“家人們快看！咱這聯展明天就開展，有民國算盤、抗美援朝獎章、碼頭老照片，還有建軍哥雕的石頭故事！想來的趕緊報名，管夠王嬸的包子！”
直播間裡瞬間炸了鍋，有人說要帶爺爺的軍功章來參展，有人問能不能現場修老懷表，評論刷得比王嬸蒸包子的熱氣還旺。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巷口就排起了隊。有拄拐杖的老人，有扛相機的年輕人，還有被爸媽拽著的小孩，嘰嘰喳喳的，比趕集還熱鬨。王嬸支起個臨時灶台，在院門口蒸包子，白霧裹著香味飄出去，引得排隊的人直咽口水。
“凡哥，快！李大爺帶了個舊馬燈來，說是當年支邊時用的！”吳濤舉著手機衝進院，後麵跟著個背微駝的老爺子，手裡捧著個鐵皮馬燈，玻璃罩上全是劃痕。
林凡趕緊接過馬燈，擦了擦玻璃罩，裡麵的燈芯還在，摸起來糙糙的。“大爺，這燈能亮不？”
“能！”李大爺眼裡閃著光，從兜裡掏出盒火柴，“我總灌著煤油呢，就怕忘了當年的光。”他“嚓”地劃著火柴，馬燈“噗”地亮了，昏黃的光打在老人臉上，皺紋裡都透著暖。
王建軍看得直發呆，手裡的刻刀在石頭上劃了道痕，居然雕出個小馬燈，燈芯處留了個小坑，曉梅往裡塞了截熒光棒，夜裡能發光。“這樣晚上也能看見光了。”他撓著頭笑。
展到半晌午，人群突然一陣騷動，隻見兩個穿校服的姑娘擠進來，抱著個舊收音機，正是前幾天修的那台紅燈牌。“師傅！我們帶爺爺來了！”姑娘指著身後的老人，他正眯著眼聽收音機裡的《嶽飛傳》，嘴角翹得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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