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
林凡就聽見後院有動靜。
扒著窗戶一看。
二柱子正踩著新修好的梯子往上爬。
手裡還舉著根竹竿。
“你乾啥呢?”林凡推開窗戶喊。
二柱子嚇了一跳。
竹竿“哐當”掉在地上。
“凡哥,我想把葡萄藤往上引引。”他撓著頭笑。
梯子倒是穩當。
一點沒晃。
林凡套上衣服出來。
見葡萄藤已經纏上了梯階。
嫩綠的卷須打著小圈。
像在跟梯子握手。
“彆拽太狠。”他撿起竹竿遞給二柱子。
“藤子嫩,容易斷。”
二柱子應著。
小心翼翼把藤條往竹竿上繞。
陽光透過葉縫灑下來。
在梯子上印了些碎光斑。
正忙乎著。
李奶奶拄著棍兒來了。
手裡捧著個小布包。
“林凡啊,”她往石凳上坐。
“你給我做的書簽,我用了。”
布包打開。
是那枚銀鎖片書簽。
紅繩在晨光裡發亮。
“看書時一摸這鎖片。”李奶奶摸著書簽笑。
“就像摸著我兒子小時候的手。”
林凡心裡一暖。
剛要說話。
就見小花騎著電動車來了。
車筐裡裝著個大信封。
“凡哥,郵局寄來的!”她舉著信封喊。
信封上印著“鄉村文化站”。
拆開一看。
是張獎狀。
還有封信。
說“時光鋪子”被評上了“最美鄉村記憶點”。
下個月要去鎮上領獎。
“這還領啥獎啊。”林凡把獎狀往石桌上放。
二柱子湊過來看。
突然喊:“凡哥,你看這獎狀上的字。”
跟小花寫的樣冊上的字。
有點像。
“小花寫的字好看。”林凡笑著說。
“比我那歪歪扭扭的強。”
小花臉一紅。
趕緊岔開話:“張老師說,鄰村也想借風琴。”
“還說要給咱錢呢。”
“錢就算了。”林凡擺擺手。
“讓他們好好用就行。”
他想起昨兒劉老五他爹說的。
月季又開了兩朵。
轉頭往院門口瞅。
鐵皮桶裡的月季確實又添了兩抹紅。
風一吹。
花瓣輕輕晃。
像在跟獎狀打招呼。
晌午頭。
日頭熱起來。
林凡蹲在院裡打磨那塊棗木。
想給自行車花架做個小托盤。
木屑簌簌往下掉。
帶著股木頭的清香。
二柱子蹲旁邊幫忙遞砂紙。
突然指著牆外喊:“凡哥,你看誰來了?”
是戴草帽的漢子。
領著他爹來了。
老爺子拄著拐杖。
眼睛直勾勾盯著自行車花架。
花架上的太陽花開得正豔。
黃的、紅的擠在一起。
“爹,你看這花架。”漢子扶著老人走到花架前。
老人伸手摸了摸牛皮座套。
又摸了摸鏈條鐵環。
“比當年新的時候還精神。”他聲音有點啞。
突然從懷裡掏出個布包。
“給你。”
布包打開。
是塊舊車牌。
鏽得厲害。
上麵的數字還能看清。
“當年這車的牌子。”老人摸著車牌說。
“我一直收著。”
林凡接過車牌。
沉甸甸的。
突然想。
把它釘在花架側麵。
肯定好看。
正琢磨著。
就見張大爺扛著個舊木盒來了。
“凡小子,給你個稀罕物。”他打開木盒。
裡麵是個舊算盤。
珠子油光鋥亮。
“這是我年輕時當會計用的。”張大爺撥了下算珠。
“劈啪”響。
“你看能改個啥不?”
林凡捏著算盤珠子。
圓滾滾的。
像顆顆小木頭球。
“我給您改成個小茶盤。”他笑著說。
“珠子不動。”
“泡了茶,珠子還能轉。”
張大爺樂了:“中!就這麼弄。”
“弄好了我天天用它喝茶。”
傍晚收工時。
自行車花架側麵多了塊舊車牌。
風吹過。
跟鏈條鐵環碰在一起。
“叮當”響。
像在說句啥。
林凡把獎狀掛在牆上。
就在風琴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