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隊長最後看了一眼周塵消失的方向,轉身,身影如同融入夜色般淡去,隻留下一句冰冷的話語在青鸞耳邊回蕩:“盯緊這片區域。目標…‘劫灰’,列為重點觀察對象。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青鸞微微頷首,身影也如同幻影般消散在原地。死胡同口,隻剩下那虛掩的地窖入口,如同一個無聲的傷口,散發著令人不安的餘悸。
城中村深處,一間廉價出租屋的狹小衛生間內。
嘩啦啦…
冰冷的水流衝刷著周塵的頭臉和身體。他脫掉了沾染著倉庫鐵鏽、塵土和地窖汙穢的工裝外套,赤裸著上身站在花灑下。
水流順著精悍的肌肉線條滑落。鏡子被水汽模糊,但周塵的目光卻穿透水霧,落在自己的右臂和胸腹之間。
皮膚下,那些之前戰鬥時浮現的、如同活物般流動的灰黑色詭異紋路,此刻並未完全消失。它們變得極其淡薄,如同最上等的青瓷開片冰裂紋,又像是某種古老神秘的刺青,若隱若現地烙印在皮膚之下。主要集中在右臂、肩胛和前胸的位置,紋路扭曲盤繞,帶著一種天然的、令人心悸的衰敗與終結道韻。
周塵嘗試著調動體內新生的、更加強大的劫力。
嗡…
心念微動,那些潛藏的灰黑紋路驟然變得清晰!如同被注入了墨汁的血管網絡,瞬間浮現在皮膚表麵!一股冰冷、暴戾、帶著毀滅氣息的力場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衛生間的水汽瞬間被排開,鏡麵上的水珠紛紛滾落,露出他冷峻的麵容和那雙閃爍著藍白電芒的瞳孔!
更奇異的是,當水流衝刷到這些浮現的灰黑紋路上時,竟然無法附著!水珠如同遇到了一層無形的斥力,自動滑落!皮膚表麵始終保持乾燥!
“劫紋…?”周塵低聲自語,指尖拂過右臂上一道較為清晰的灰黑紋路。觸感冰涼,帶著金屬般的堅韌。他能感覺到,這些紋路不僅僅是力量的顯化,更像是一種天然的防護和增幅器!它們的存在,讓他的皮膚防禦力大增,對能量侵蝕尤其是負麵能量)的抗性更是達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同時,劫力通過這些紋路運轉、釋放,效率更高,威力更強!
這就是突破引劫境中期,吞噬大量精純煞氣本源,並撼動符籙禁錮後,身體產生的異變?
《劫運道經》的修煉,果然每一步都伴隨著未知的風險與蛻變。
他關閉水閥,拿起毛巾擦拭身體。那些灰黑劫紋隨著劫力的收斂,再次隱入皮膚之下,消失不見。
換上乾淨的衣物,周塵走到狹窄的單人床邊坐下。他沒有開燈,任由窗外城中村雜亂的光影透過薄薄的窗簾投射進來,在他臉上分割出明暗的界限。
他從口袋深處掏出這次的“戰利品”。
厚厚一疊現金,粗略估計有上萬塊。一部屏幕有裂痕的智能手機,需要指紋或密碼。最後,是那塊半個巴掌大小、非金非玉、入手溫潤卻透著絲絲陰寒的黑色令牌。
鬼首猙獰,血眼流轉。背麵那個扭曲的“陰”字古篆,透著一股直透骨髓的寒意。
周塵的指尖凝聚起一絲極其細微的灰黑劫力,小心翼翼地探向令牌。
嗡!
就在劫力即將接觸令牌表麵的刹那,令牌上的鬼首浮雕雙眼猛地亮起!兩點暗紅色的光芒暴漲,如同活了過來!一股冰冷、粘稠、帶著強烈抗拒和警告意味的精神衝擊,伴隨著濃鬱的陰煞之氣,狠狠撞向周塵的意識!
同時,令牌本身也驟然變得滾燙,一股陰寒刺骨的能量試圖反噬周塵的手指!
“哼!”
周塵眼神一冷。丹田內灰珠微微一震,符籙裂痕中透出的氣息帶著天然的壓製!指尖那縷劫力瞬間變得凝實,灰敗毫光一閃!
嗤啦!
如同燒紅的烙鐵按在了冰塊上!那股陰煞反噬和精神衝擊,在接觸到劫力的瞬間,發出一聲無聲的哀鳴,被輕易湮滅、吞噬!令牌上暴漲的暗紅光芒如同被掐滅的燭火,瞬間黯淡下去,鬼首浮雕的眼窩恢複了之前的微弱流轉,整個令牌也重新變得溫潤冰涼,仿佛剛才的暴動從未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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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周塵能感覺到,令牌深處似乎有某種東西被驚醒了,帶著一絲畏懼和臣服,蟄伏了起來。
“果然有古怪。”周塵摩挲著冰涼的令牌表麵,上麵的“陰”字古篆仿佛帶著某種魔力。“陰…是代表地府?還是某個以‘陰’為名的組織?龍哥背後的勢力…”
他將令牌和現金收好。拿起那部有密碼的手機,指尖凝聚劫力,嘗試著侵入。
手機屏幕亮起,指紋鎖的圖案浮現。周塵沒有龍哥的指紋,但他有更直接的手段。一縷細微的灰黑劫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針,無視了物理層麵的加密,直接滲透進手機內部脆弱的電子元件。
嗤…細微的電火花在手機內部一閃而逝。
屏幕閃爍了幾下,指紋鎖圖案消失,直接進入了主界麵!
周塵快速翻看著手機裡的信息。通訊錄裡大多是些“刀疤”、“肥龍”、“黑狗”之類的綽號。短信和聊天記錄充斥著黑話和見不得光的交易信息。相冊裡則是一些不堪入目的圖片和幾段模糊的、拍攝於陰暗角落的施暴視頻。
很快,他的目光鎖定在一個加密的文件夾圖標上,圖標是一個扭曲的鬼臉符號,與令牌上的浮雕有幾分神似。
劫力再次侵入。
文件夾解鎖。裡麵隻有寥寥幾個文件。一個加密的通訊錄,一個名為“上供”的賬目表格,還有一個加密等級更高的視頻文件。
周塵直接點開了那個視頻文件。
畫麵晃動得很厲害,拍攝環境極其昏暗,似乎是在一個巨大的、廢棄的地下空間。鏡頭掃過斑駁的水泥柱和積滿灰塵的廢棄設備。
接著,鏡頭聚焦到空間中央。
那裡,矗立著一座…神龕?
不,與其說是神龕,不如說是一座用粗糙黑石壘砌的、布滿乾涸暗紅色汙跡的簡陋祭壇!祭壇樣式極其古老詭異,完全不同於常見的佛道樣式,透著一股蠻荒血腥的氣息。
祭壇中央,供奉的並非神像,而是一個…人頭大小的黑色陶罐!陶罐樣式古樸,布滿細密的裂紋,罐口同樣被暗紅色的蠟狀物封死,罐身上用暗紅的顏料繪製著扭曲的、令人頭暈目眩的符文!
這陶罐散發出的氣息,隔著模糊的視頻,周塵都能感覺到一種遠超龍哥那個“五陰聚煞壇”的古老、汙穢與不祥!仿佛裡麵封印著什麼更加可怕的東西!
鏡頭拉近。
一隻枯瘦、布滿老人斑的手,正將三枚還帶著新鮮泥土氣息、造型奇特的青銅古錢,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陶罐前的石台上。同時,一個蒼老、沙啞、帶著濃重口音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響起,似乎在念誦著某種晦澀拗口的禱詞:
“…陰山…開…百鬼…行…納…貢…祈…庇…”
聲音到這裡戛然而止,視頻也突兀地結束。
周塵盯著定格的畫麵,目光落在那個黑色陶罐和那三枚青銅古錢上,眼神冰冷而深邃。
陰山?百鬼?納貢?庇佑?
龍哥…果然隻是個跑腿的小角色。他背後的“龍哥”,或者說他背後的勢力,供奉著更古老、更恐怖的邪物!那個廢棄地下空間,那個黑色祭壇和陶罐…這恐怕才是真正的“臟東西”源頭!
“陰山令…”周塵摩挲著那塊冰冷的黑色令牌,看著上麵那個扭曲的“陰”字。
看來,平靜的日子,到頭了。
他收起手機,目光投向窗外。城中村的霓虹依舊閃爍,但在周塵眼中,這片熟悉的混亂之地,已經籠罩上了一層更加深沉、更加危險的陰影。
丹田內,灰珠在裂痕的縫隙中,無聲地旋轉著,散發出冰冷而饑餓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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