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塵的怒吼如同驚雷炸響在鏽蝕的鋼鐵巨艦之上,瞬間壓過了所有嘈雜的警報與呼喝。染血的柴刀斜指地麵,刀尖一滴粘稠的血液緩緩滴落,在布滿鐵鏽的甲板上暈開一小片刺目的暗紅。他孤身立於甲板中央,周身灰黑色的劫氣如同活物般翻湧升騰,帶著汙穢、衰敗與毀滅的冰冷氣息,將湧上來的數十名黑衣打手散發出的凶戾氣勢硬生生壓了下去。
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夜風穿過船體破洞發出的嗚咽,以及打手們粗重而緊張的呼吸聲。他們手持砍刀、鋼管、甚至自製土槍,眼神凶狠卻難掩一絲驚懼。眼前這人,衣衫襤褸,血跡斑斑,左肩的傷口還在滲血,但那衝天的煞氣和腳下同伴溫熱的屍體,無不在宣告著這是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修羅!
“上!剁了他!風哥有賞!”短暫的死寂被一個頭目模樣的壯漢打破,他強壓恐懼,嘶聲吼道,同時揮舞著砍刀率先撲上!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或者說,風哥積威之下,無人敢退!數十名打手如同被驅趕的狼群,發出混雜著恐懼與凶性的嚎叫,從四麵八方朝著周塵猛撲而來!刀光棍影,瞬間將周塵的身影淹沒!
然而,在周塵眼中,這些看似凶猛的圍攻,破綻百出,速度慢得如同蝸牛!他體內沉寂的劫氣在殺意的催動下,如同被點燃的汽油,轟然爆發!
“哼!”
一聲冷哼,周塵動了!
他的身影不再是穿梭,而是如同在原地炸開了一團灰黑色的風暴!劫氣縈繞全身,賦予他遠超常人的速度與力量,更帶著一種令人膽寒的“厄運”侵蝕!
“噗嗤!”
柴刀化作一道冰冷的灰色閃電,精準地從一個打手揮砍的手臂下方切入,輕易撕裂了皮肉筋骨,帶起一蓬血雨!那打手的慘嚎剛出口,周塵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現在另一側,手肘帶著千鈞之力狠狠撞在另一個持鋼管砸下的打手肋下!
“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清晰可聞!那打手眼珠暴突,口中噴出混雜著內臟碎塊的鮮血,身體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撞翻了後麵三四個人!
周塵在人群中遊走,步伐詭譎莫測,每一次閃避都險之又險地貼著刀鋒棍影掠過,每一次出手都伴隨著骨斷筋折的悶響和淒厲的慘叫!他的動作簡潔、高效、殘忍到極致!柴刀不再是劈砍的利器,更像是他手臂的延伸,是收割生命的灰色鐮刀!刀光所及,斷肢橫飛,鮮血潑灑!
他並不追求一擊必殺,而是精準地製造著最大化的混亂與痛苦。斷手者哀嚎翻滾,斷腿者在地上爬行,被重擊內臟者口噴鮮血堵塞通道…慘叫聲、碰撞聲、金屬交擊聲、人體倒地的悶響…瞬間將甲板化作了血腥的屠宰場!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鐵鏽和海腥,形成一股令人作嘔的地獄氣息。
周塵如同在血雨中漫步的死神,灰黑色的劫氣在他每一次揮刀、每一次閃避時都逸散出一絲,如同跗骨之蛆,悄然鑽入靠近的打手體內。被劫氣沾染的打手,動作瞬間變得遲滯,眼神中蒙上一層灰敗的死氣,反應慢了半拍,甚至有人莫名其妙腳下一滑,自己撞向了同伴的刀口!這正是劫力最基礎也最詭譎的應用——引動微小厄運,扭曲局部因果,在混戰中製造致命的混亂!
“怪…怪物!”
“他…他不是人!”
“撤!快撤!”
僅僅幾個呼吸間,甲板上已躺倒了十幾具或死或殘的軀體,哀鴻遍野。剩下的打手們終於徹底崩潰了!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們的認知極限。那灰黑色的氣息,那鬼魅般的速度,那無視圍攻的恐怖殺傷力,還有同伴身上那詭異的遲滯和厄運…這根本不是他們能對抗的存在!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他們,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殘存的打手們如同退潮般驚恐地向船艙入口和上層甲板逃竄,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甲板上瞬間空曠了許多,隻剩下滿地的狼藉、刺目的鮮血和痛苦的呻吟。周塵持刀而立,微微喘息,左肩的傷口在劇烈運動下撕裂得更深,暗紅的血液順著破爛的衣襟滴落。但他眼中的殺意非但沒有減弱,反而如同被鮮血澆灌的火焰,燃燒得更加熾烈!劫氣在體內奔騰,吸收著此地彌漫的怨氣、恐懼與血腥,竟隱隱有了一絲壯大。
“啪啪啪…”
一陣清晰的、帶著某種奇特韻律的鼓掌聲,從上層甲板的陰影中傳來,打破了這血腥的死寂。
“好身手,好煞氣!難怪能掀翻虎爺的老巢,逼得疤臉強那廢物屁滾尿流。”一個略顯陰柔的男聲響起,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周塵耳中,帶著一絲玩味和居高臨下的審視。
周塵猛地抬頭,冰冷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聲音來源。
隻見上層甲板通往艦橋的樓梯口陰影處,緩緩走出兩個人影。
當先一人,身材中等,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西裝,與這鏽蝕破敗的環境格格不入。他麵容頗為英俊,甚至帶著點陰柔之氣,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卻銳利如鷹隼,帶著一種洞悉人心的冷漠。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周身散發出的那股無形的力場,陰冷、黏膩,如同無形的蛛絲,彌漫在空氣中,正是周塵之前感知到的那股精神力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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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哥!阿豪背後的人!
而站在風哥側後方半步的人影,讓周塵瞳孔驟然收縮,胸腔中壓抑的怒火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
阿豪!
此時的阿豪,早已沒了棚戶區裡那副市儈油滑、點頭哈腰的模樣。他穿著一身嶄新的黑色勁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緊張、興奮和某種扭曲狠厲的表情。他刻意挺直了腰板,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有氣勢,但微微顫抖的手指和躲閃的眼神,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恐懼和心虛。他不敢直視周塵那雙燃燒著灰焰的眼睛,目光遊離地落在甲板的血泊上。
“周…周哥…”阿豪的聲音乾澀發緊,帶著明顯的顫抖,“你…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我怎麼找到這裡的?”周塵的聲音低沉得如同地獄的風嘯,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蘊含著滔天的怒意和冰冷的殺機,“阿豪,我的好兄弟!拜你所賜,棚戶區差點成了我的埋骨地!工廠的血,還沒流乾!現在,你問我怎麼找到這裡的?”
柴刀緩緩抬起,刀尖直指阿豪,灰黑色的劫氣在刀鋒上吞吐不定,發出低沉的嗡鳴:“告訴我,為什麼?”
“為什麼?!”阿豪被周塵的殺意刺激,又被風哥就在身邊的事實壯了膽,一股被揭穿老底的羞怒猛地衝上頭頂,他臉上的怯懦瞬間被一種扭曲的瘋狂取代,聲音陡然拔高,變得尖利刺耳:
“為什麼?!周塵!你他媽問我為什麼?!就因為你!因為你那該死的包裹!因為你惹上了龍組!因為你像個瘟神一樣待在棚戶區!”
他激動地揮舞著手臂,唾沫橫飛:“我阿豪在棚戶區混了十幾年!好不容易搭上風哥這條線!眼看就能翻身!離開那個臭水溝一樣的鬼地方!可你呢?你一來就惹上邪修!惹上龍組!你知道疤臉強那老東西每天用你的事敲打我多少次嗎?你知道外麵多少雙眼睛盯著棚戶區想把你挖出來嗎?!”
“你他媽就是個天大的麻煩!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阿豪的眼睛因激動而充血,“我受夠了!我他媽不想跟你一起死!不想再提心吊膽!更不想錯過風哥給我的機會!”
他喘著粗氣,臉上露出一絲病態的得意和怨毒:“沒錯!是我故意讓瘦猴去撞虎爺的酒!是我告訴虎爺你身上有寶貝!是龍組通緝的重犯!我就是要借虎爺的刀試試你的成色!看看你到底有多能打!看看你值不值得我繼續跟你綁在一起!如果你連虎爺都收拾不了,死了活該!如果你真能掀翻虎爺…嘿嘿…”
阿豪陰狠地笑了起來:“那你就是一塊更硬的踏腳石!我正好把你賣給風哥!賣給寰宇!賣個好價錢!足夠我阿豪下半輩子逍遙快活!”
“兄弟?嗬!”他最後發出一聲充滿嘲諷和鄙夷的嗤笑,“在這鬼地方,兄弟就是用來賣的!你他媽太天真了,周塵!”
字字誅心!句句帶毒!
周塵靜靜地聽著,臉上的肌肉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抽搐,眼神卻從最初的狂暴燃燒,漸漸沉澱為一種死寂般的冰冷深淵。那是一種被最信任之人從背後捅刀,被徹底背叛後,心徹底涼透、再無一絲溫情的冰冷。
棚戶區裡那遞來的半塊饅頭,那市儈卻真誠的笑容…在這一刻,被阿豪自己用最惡毒的語言撕得粉碎,踐踏在汙泥裡。
“說完了?”周塵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說完了就上路吧。”他緩緩抬起柴刀,灰黑色的劫氣在刀身瘋狂彙聚,如同燃燒的灰燼,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毀滅波動。“你的命,還有你那份‘逍遙快活’…我親自收走。”
話音落下的瞬間,周塵的身影驟然消失!
不是速度太快,而是他腳下的甲板猛地向下凹陷、扭曲!一股沛然莫禦的力量爆發,推動著他如同出膛的炮彈,撕裂空氣,帶著刺耳的尖嘯,直撲上層甲板的阿豪!目標明確,殺意決絕!他要當著這個“風哥”的麵,親手斬斷這根毒刺!
“放肆!”風哥陰柔的臉色瞬間一沉,眼中寒光暴漲!
他一直在觀察,評估著周塵的力量。那股灰黑色的詭異能量讓他也感到一絲忌憚,但此刻周塵當著他的麵,悍然要殺他剛剛“收服”的棋子,這無異於當眾打他的臉!
風哥一直負在身後的雙手猛然抬起,十指如同彈奏無形的琴弦般急速舞動!
“嗡——!”
一股遠比之前警戒網強大十倍、陰冷粘稠百倍的精神力,如同實質化的黑色潮水,轟然爆發!這股精神力不再是無形的蛛網,而是凝聚成了無數根尖銳、帶著倒刺的精神毒錐,無聲無息,卻帶著撕裂靈魂的劇痛,朝著周塵衝鋒的軌跡,鋪天蓋地攢射而去!
精神穿刺!
這是風哥的拿手殺招!無視物理防禦,直擊靈魂識海!一旦被擊中,輕則精神錯亂變成白癡,重則靈魂崩解當場斃命!他要用這一擊,徹底廢掉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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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毒錐的速度快得超越了物理極限!幾乎在風哥抬手的瞬間,那陰冷刺骨、直透靈魂的劇痛感就已經降臨到周塵的眉心!
周塵衝鋒的身影猛地一滯!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布滿尖刺的銅牆鐵壁!劇烈的靈魂刺痛感瞬間席卷全身,眼前甚至出現了無數扭曲的黑色幻影,耳邊響起尖銳的、令人瘋狂的囈語!他的識海仿佛被無數根冰冷的針狠狠紮入、攪動!劫氣的運轉都出現了一絲遲滯!
好恐怖的精神攻擊!
周塵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鮮血靈魂震蕩的具現)。但他眼中的灰焰非但沒有熄滅,反而在劇痛和死亡的刺激下,燃燒得更加瘋狂、更加純粹!
“劫!!”周塵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
識海中,那沉寂的《劫運道經》虛影驟然光芒大放!經文流轉,散發出古老、滄桑、容納萬劫的磅礴意境!與此同時,他體內奔騰的灰黑色劫氣,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在周塵意誌的強行引導下,轟然逆衝而上!不是防禦,而是侵蝕!吞噬!同化!
劫力,本就是天地間一切災厄、衰敗、負麵力量的源頭!精神力攻擊,亦是“劫”的一種體現!
灰黑色的劫氣在周塵眉心處形成一個小小的、急速旋轉的漩渦!那攢射而來的精神毒錐,在接觸到這漩渦的瞬間,竟如同冰雪投入沸油!
“嗤嗤嗤——!”
令人頭皮發麻的侵蝕聲在靈魂層麵響起!陰冷粘稠的精神力被狂暴的劫力瘋狂撕扯、汙染、同化!那足以讓普通修士瞬間斃命的精神毒錐,竟被劫力硬生生地“消化”掉了一部分!雖然依舊有一部分穿透進來,帶來撕裂般的劇痛,但威力已被大大削弱!
周塵強忍著靈魂撕裂的劇痛,衝鋒的勢頭隻是被阻了一瞬,便再次加速!灰黑色的劫焰在他體表升騰,整個人如同從地獄火海中衝出的魔神!距離阿豪,已不足五米!
“什麼?!”風哥臉上的從容第一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震驚!他的精神穿刺竟然被硬抗了下來?!還被那詭異的力量汙染吞噬了一部分?!這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