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也紅了眼,抓起鐵鎬跟了上去!
“大家快動手!聽這位兄弟的!不管是死是活,總要挖出來看一眼...”
陳文耀雖然不知道其中的道道,但他明白一件事,眼見為實,就算結果不是大夥希望看到的,代價也就是費了點力氣,多大點事?
希望!比奪下礦坑更巨大的希望之火,瞬間點燃了所有勞工的心!剛剛鬆懈下來的神經再次緊繃,但這一次,是為了拯救生命!
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人指揮,離得近的勞工立刻抄起手邊的工具,鐵鎬、鐵鍬、撬棍,甚至徒手,瘋了一般撲向那片坍塌的廢墟!
離得遠的也紛紛湧過來,自發地組成人鏈,傳遞著挖出的石塊和泥土,整個礦坑瞬間從勝利的狂歡,轉變為一場與死神賽跑的生死救援!
那個一直如同泥塑木雕般的秀英…在王天火那句“裡麵的人可能還活著!”如同最強烈的電流,狠狠擊穿了籠罩在她心頭絕望的堅冰!
她空洞的眼睛裡猛地聚焦,難以置信地看向王天火,又猛地看向那片正在被瘋狂挖掘的廢墟!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如同火山般從她枯竭的身體最深處爆發出來!
“阿昌!小梅!”
秀英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卻又蘊含著無儘希望的哭喊聲!她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連滾帶爬地撲向挖掘的人群!
她瘦弱的身軀此時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擠開擋在前麵的人,撲到最前麵,伸出那雙早已被磨破、指甲翻裂、血肉模糊的手,瘋了一樣去扒拉那些冰冷的,沉重的石塊和泥土!
“讓開!讓我來!阿昌!小梅!你們一定要活著!一定要活著啊!”
秀英一邊哭喊著,一邊用儘全身力氣去搬動石頭,指甲再次崩裂,鮮血混著泥土沾滿了石頭也渾然不覺。那死寂的眼底,此刻正燃燒著熊熊的名為“希望”的烈焰!
王天火和朱誌鑫看著眼前這沸騰的、不顧一切救人的場景,看著秀英那從絕望深淵中掙紮出來的瘋狂,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和一絲欣慰。
“組織人手!輪班挖!注意上方落石!找支撐點!快!”
朱誌鑫迅速展現出他的組織能力,大聲指揮著,避免混亂造成二次傷害。王天火則直接加入了挖掘的隊伍,用他強壯的身體和專業的技巧,奮力撬動著一塊巨大的岩石。
整個礦坑,七百多顆心,此刻隻為廢墟之下可能存在的微弱生命而跳動。
鐵器撞擊岩石的聲音、急促的喘息聲、傳遞石塊的呼喊聲、秀英帶著哭腔的呼喚聲…交織成一曲震撼人心的生命讚歌。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珍貴無比。
坍塌現場的結構遠比想象的複雜。巨大的、不規則的礦石和鬆軟的泥土混雜著斷裂的坑道支撐木,形成了一個扭曲又危險的廢墟堆。
中心區域被一塊如同小房子般大小的巨石死死壓住,周圍散落著稍小些的岩石和大量泥土,將下方空間擠壓得支離破碎。
在王天火和朱誌鑫的指揮下,勞工們沒有被混亂衝昏頭腦。陳文耀、阿強、老周等人迅速組織起來。
最靠近中心的人負責挖掘和撬動,後麵的人組成數條人鏈,接力將挖出的石塊和泥土快速傳遞到外圍。效率大大提高。
林伯帶著幾個懂點木工的人,利用現場能找到的、未被完全破壞的坑木和繳獲的鬼子刺刀、鐵棍等,在挖掘區域上方和側方見縫插針地進行簡易支撐,防止二次坍塌。
王天火憑借經驗,判斷那塊最大的巨石下方可能形成較大的空隙,是重點挖掘方向。他親自帶著阿強等幾個最強壯的漢子,用幾根粗大的撬棍,喊著號子,試圖撼動巨石邊緣。
“一!二!三!用力啊!”
“嘎吱…嘎吱…”
巨石在撬棍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微微晃動,落下不少碎石塵土。
秀英則像瘋魔了一般,不顧危險地撲在最前方,用雙手瘋狂地扒拉著巨石邊緣的泥土和小石塊,指甲早已翻卷脫落,鮮血淋漓也渾然不覺,嘴裡不停地哭喊著。
“阿昌!小梅!你們應我一聲啊!阿昌!小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像重錘敲在人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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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在最外圍清理一處較小土石堆的地方,一個勞工驚呼起來。
“這裡!這裡有隻手!”
眾人立刻圍過去。隻見一隻沾滿泥土和血跡的手從石縫中無力地伸出。
大夥小心地清理開周圍的土石,很快,一個年輕勞工的身體被拖了出來。
他的一條腿被落石砸得血肉模糊,骨頭都露了出來,人已經昏迷,但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
“還活著!快!抬到一邊去!”
朱誌鑫一直在把控全場。
“注意他的腿,找點乾淨布先捆住止血!”
這個發現極大地鼓舞了士氣!證明王天火說的沒錯,下麵真的可能還有活人!
挖掘更加拚命。很快,在不同的位置,又有幾名被埋的勞工被發現。
靠近巨石邊緣下方,一個中年漢子,被幾塊石頭卡住了腰腹,口鼻流血,意識模糊,但還有呼吸。
一個瘦小的少年,被一根斷裂的坑木壓住,右臂骨折變形,頭上有個大口子,血流滿麵,但這會人居然清醒過來,嘴裡發出微弱的呻吟。
另一邊,泥土掩埋的較深處,兩個勞工緊緊抱在一起,被挖出來時候,兩人都已窒息,麵色青紫,身體冰冷僵硬,顯然在坍塌瞬間就被大量泥土掩埋,沒挺過來。
一個老礦工被碎石半埋,被一根崩飛的鋼釺刺穿了大腿,失血過多,臉色慘白如紙,氣息微弱。
巨石陰影角落裡,一個勞工被落石砸中了後背,脊椎可能受損,下半身失去知覺,一直在痛苦地呻吟著。
已經發現了七名被埋者,兩死五傷。氣氛越來越凝重,秀英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更加瘋狂地挖掘巨石邊緣。
就在這時!
“轟隆!噠噠噠噠....”
“轟!轟!”
一陣密集且激烈的槍聲和爆炸聲,突然從礦坑入口方向傳來!距離似乎並不遠,聲音在山穀間回蕩,異常清晰!
正在全力挖掘的勞工們被這突如其來的交火聲嚇了一跳,許多人下意識地停下了動作,驚慌地望向槍聲傳來的方向。
“怎麼回事?”
“鬼子援兵來了?!”
“完了完了!剛逃出虎口…”
恐慌的情緒瞬間蔓延,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又要被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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