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清
今村均猛地坐直身體,雙手用力撐在桌麵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眼神重新聚焦,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探究火焰。
“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是天災?還是…人禍?!”
土橋勇逸中將是個直腸子的武夫,此刻也被這巨大的未知恐懼攫住,他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發出“嘭”的一聲悶響,聲音粗嘎地吼道。
“八嘎!難道是…難道是米畜或者鬼畜盟軍…他們…他們繞過了我們南洋的防線,直接…直接攻擊了本土?!”
這個念頭一出口,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果本土遭到直接攻擊,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直接攻擊本土?”
今村均猛地看向土橋,眼神銳利得嚇人,但隨即又黯淡下去,帶著深深的疑慮。
“可能性…存在。但米畜和鬼畜的海軍主力,一直在太平洋和我們糾纏。要突破帝國聯合艦隊和內海的層層防禦,直接攻擊本土核心…這需要何等龐大的力量和…運氣?”
他搖了搖頭,似乎想把這個過於可怕的念頭甩出去,但恐懼的種子已經在他的心裡種下。
池田少將作為情報負責人,思維更傾向於陰謀論和內部因素。他皺著眉頭,聲音壓得極低
,帶著一種陰森的寒意。
“司令官閣下,土橋君…或許…不是外部敵人?”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更可怕的語言。
“會不會…是…內部?大本營…或者…皇居…出了…變故?”
“內亂?!”
土橋勇逸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瞪得溜圓,幾乎要拍案而起。
“池田!你在胡說什麼?帝國怎麼可能內亂?!天黃鄙下…”
“閉嘴,土橋!”
今村均厲聲喝止,但他的心臟也因池田的話而劇烈跳動起來。皇居?天黃鄙下?這個念頭比敵人進攻本土更讓他感到徹骨的寒意和褻瀆感!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池田君,慎言!這種猜測…沒有根據,而且…太危險了。”
池田也意識到失言,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連忙低頭。
“哈依!屬下失言了!請司令官閣下恕罪!”
今村均擺了擺手,示意無妨,但內心的驚濤駭浪並未平息。
他站起身,在狹小的空間裡焦躁地來回踱步,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如同他此刻沉重的心跳。
“不是外敵直接攻擊…不是內亂…”
他喃喃自語,眉頭緊鎖成一個“川”字。
“那還能是什麼?難道是…通信係統被大規模破壞?被某種…未知的技術乾擾?”
這個猜測相對“溫和”一些,但池田立刻提出了質疑。
“司令官閣下,我們的通信是多重加密、多路徑並行的。有線、無線、甚至秘密的船運信使…怎麼可能全部失效?”
“南方軍那邊還能收到我們信息,說明大範圍的通信技術乾擾可能性很低…而且,為何隻有本土失聯?南洋其他地區與本土的聯係也斷了?”
“還有,就算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通信被乾擾,可是,後勤怎麼也不見過來?”
今村均的腳步停住了。是啊,如果是技術故障或乾擾,為何偏偏是本土?為何南方軍還能聯係?還有後勤呢?這個解釋漏洞百出。
“難道是…本土…發生了某種…無法想象的災難?”
土橋勇逸的聲音帶著一種自己都不相信的荒謬感。
“比如…大地震?火山大噴發?或者…某種…瘟疫?”
他說出“瘟疫”這個詞的時候,聲音都變調了。如果本土爆發了毀滅性的瘟疫…那帝國豈不是…?
“災難…”
今村均轉過身,背對著兩人,望向窗外無邊的黑暗,聲音低沉得如同囈語。
“什麼樣的災難,能讓一個龐大的帝國,在三個月內徹底斷絕與海外百萬大軍的聯係?”
“連一封簡短的、報平安的電文都無法發出?什麼樣的災難,能讓南方軍司令部都諱莫如深,隻用‘重大調整’來搪塞?”
他猛地轉身,臉上肌肉扭曲,眼中布滿了血絲,那是一種被未知恐懼折磨到極致的表情。
“除非…除非這場‘災難’,已經徹底摧毀了帝國的中樞!摧毀了所有發出指令和接收信息的能力!甚至…摧毀了帝國本身存在的根基!”
這個終極的、最可怕的猜想,如同驚雷般在小小的會議室裡炸響!
“司令官閣下!”
土橋勇逸和池田少將同時失聲驚呼,臉色瞬間變得死灰!這個猜測太過駭人聽聞,完全超出了他們的心理承受極限!帝國…毀滅?天黃鄙下…?
今村均說完,自己也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踉蹌一步,扶住了椅背才勉強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