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拿河東岸的凍土荒原被無邊的黑暗籠罩,隻有鋼鐵洪流碾過積雪發出的轟鳴聲和無數車燈劃破的慘白光柱。
胡力駕駛著他那輛造型誇張的突擊戰車,行駛在第四軍裝甲集群的中間位置。
車內暖氣開得很足,與車窗外零下幾十度的酷寒形成鮮明對比。
艾莉絲坐在副駕,側頭看著胡力在燈光映照下顯得格外專注或者說裝得很專注)的側臉。
漂亮的藍眼睛裡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忽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刻意的疑惑和好奇。
“小力...”
艾莉絲輕輕碰了碰胡力的胳膊。
“剛才在指揮部你說的那個作戰計劃,一環扣一環的,聽著好厲害。”
“但是…太複雜了,我沒太記住細節,再給我詳細講講唄,特彆是穿插部隊的具體路線和佯攻怎麼配合來著?”
胡力正“全神貫注”地握著方向盤,其實自動駕駛係統早就接管了操作,聞言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僵!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
“臥槽!完犢子了!”
那份宏大、精密、充滿軍事術語的作戰計劃,根本就不是他現場拍腦袋想出來的!
那是他偷偷在腦海裡讓小a搞得閃電戰計劃書,然後小a瞬間就在他腦海裡生成了一份圖文並茂、細節詳儘的作戰方案。
在指揮部,他不過是像個提詞器一樣,對著腦海裡小a提供的“劇本”照本宣科地念了一遍。
外人看他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實際上他就是個複讀機!
現在艾莉絲讓他“詳細講講”?還要“具體路線和佯攻配合”?
“講個錘子哦!”
胡力麻爪了,他連“泰舍”具體在沙盤上哪個位置都快記混了!
那些穿插部隊的番號、炮兵梯次配置的時間節點、後勤補給點的預設位置…這些細節他念完就忘得一乾二淨!
小a的“劇本”現在在他腦海裡就剩下幾個關鍵詞。
瀚海河、天闕河、砸烏龜殼、衝過去…
胡力的表情瞬間變得極其精彩,先是瞳孔微微放大,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有被艾莉絲當場拆台的社死感。
隨即嘴角僵硬地扯了扯,胡力似乎想露出一個“這很簡單”的自信笑容,結果變成了一個尷尬又帶著點討好的古怪表情。
胡力眼神飄忽,不敢直視艾莉絲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帶著促狹笑意的藍眼睛,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搜索著腦海裡殘留的碎片。
“呃…這個…那個…”
胡力支支吾吾,手指在方向盤上無意識地摳著。
“路線嘛…就是…嗯…沿著勒拿河…不對,是安加河…然後…嗯…避開羅科索夫斯基的主力…”
“對!避開他!然後…然後直撲泰舍!對!泰舍特!”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胡力反複強調著這個地名。
“至於佯攻…”
胡力感覺額頭有點冒汗。
“佯攻…方響那邊…火力覆蓋!使勁轟!把烏龜殼砸碎!”
“然後…然後老淩就衝過去!嗯!就這樣!很簡單的!”
胡力努力想說得輕鬆隨意,但語氣裡的心虛和內容上的空洞貧乏,簡直欲蓋彌彰。
艾莉絲看著胡力這副窘迫又強裝鎮定的樣子,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隨即越笑越大聲,銀鈴般的笑聲在密閉的車廂裡回蕩,充滿了愉悅和了然。
她太了解胡力了,在這種需要海量細節支撐、需要臨場微調的大兵團戰術指揮上…他真沒那天賦!
以前胡力就說過“排兵布陣費腦子,還減壽”,所以從來都是當甩手掌櫃,隻定大方向。
胡力被艾莉絲笑得麵紅耳赤,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帶著點惱羞成怒,壓低聲音嘟囔著。
“看破不說破才是好朋友!你以為老方和老淩沒看出來?”
“老淩那家夥眼睛毒著呢!老方也是個老狐狸!他倆就是給我麵子,沒戳穿而已!”
艾莉絲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一邊擦著眼角一邊點頭。
“是是是…我家小力團長最厲害了,麵子最大…”
語氣裡的揶揄讓胡力更加鬱悶,隻能氣鼓鼓地轉過頭,假裝專心開車,其實還是自動駕駛。
車窗外,鋼鐵洪流在黑暗的荒原上持續轟鳴前進,無邊無際,肅殺而壓抑。
時間在引擎的噪音中緩慢流逝,距離預定的渡河點“冰棱”還有漫長的路程。
胡力覺得無聊透頂,行軍,尤其是這種大規模、慢吞吞的行軍,簡直是對他這種急性子的一種折磨!
眼珠一轉,胡力的嘴角又勾起那熟悉的、帶著點惡作劇意味的弧度。
“太悶了!來點音樂提提神!”
胡力說著,手指在車載播放器上飛快地點了幾下,然後猛地將音響的音量旋鈕直接擰到底!
“咚!咚咚!噔噔噔噔噔——!!!”
頓時,一陣極其魔性、節奏感超強、帶著濃鬱風情的電子旋律瞬間如同爆炸般響起!
正是那首洗腦神曲《tunaktunakt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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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音量瞬間壓過了所有坦克裝甲車的引擎轟鳴聲,霸道地席卷了整個行軍的隊列!
更誇張的是,胡力順手就抄起了固定在旁邊的麥克風,清了清嗓子。
然後就在艾莉絲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扯開他那五音不全的破鑼嗓子,跟著那魔性的旋律,用極其怪異的腔調、半唱半吼地嚎了起來。
“天哪~~~恨啊~~~挨餓~~~~”
“多冷的隆冬多冷的隆冬多冷的隆冬噠噠噠!”
“我在羅荒野玩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