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恩推開酒館的門,鈴鐺再次響起,將他重新投入弗吉尼亞夏夜的懷抱。
空氣中的悶熱感依舊,但比起酒館裡混雜的氣味,多了幾分清爽。
街道上行人寥寥,隻有偶爾一輛老式的福特或者雪佛蘭汽車拖著尾燈的光芒緩緩駛過。
路燈發出昏黃的光暈,吸引著幾隻飛蛾不知疲倦地撲打著。
遠處傳來火車經過的汽笛聲,悠長而寂寞,更襯托出夜晚的寧靜。
典型的60年代米醬小鎮夜晚景象。
克萊恩沿著人行道不緊不慢地走著,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輕微的嗒嗒聲。
走了大約一百多米,他在一根老舊的路燈杆下停住腳步。
路燈的光線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陰影,從口袋裡摸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又拿出一個鍍鉻的打火機,“啪”地一聲點燃。
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煙霧湧入肺部,讓克萊恩緊繃的神經稍微鬆弛了一些。
他看似隨意地拿出剛才老傑克找給他的零錢,手指在幾張紙幣和硬幣中看似無意地翻檢著。
很快,他的指尖觸碰到了一張和其他紙幣質感略有不同的紙條,它被巧妙地折疊並混在了零錢之中。
克萊恩借著路燈的光亮,迅速且隱蔽地展開紙條。
上麵隻有一個用打字機打出的地址,位於花生燉特區的一個偏僻街區。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個地址,夾著香煙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
“武器嗎…”
“而且,很可能就掌握在那個神秘的複興軍手裡…”
克萊恩緩緩吐出一口濃白的煙霧,煙霧在昏黃的路燈下繚繞、變形,仿佛一個個猙獰的鬼影。
“嗬嗬…”
克萊恩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低笑,聲音沙啞而乾澀,帶著無儘的嘲諷。
倭國那兩座城市的毀滅,還有後續的調查,各種數據在他腦海裡閃現。
他太了解了,正因為了解,才讓他感到無儘的恐懼。
“潘多拉的盒蓋…是要真的被徹底打開了嗎?”
他將煙頭扔在地上,用鞋底狠狠碾滅,仿佛要碾碎某種不安的預兆。
然後,他將紙條緊緊攥在手心裡,環顧四周,確認無人注意後,快步融入了弗吉尼亞州的夜色之中,背影很快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克萊恩的步伐看似平穩,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心正掀起何等驚濤駭浪。
——
三天後,花生燉特區。
夏日的陽光炙烤著瀝青路麵,空氣微微扭曲,帶著汽車尾氣和城市特有的燥熱氣息。
在杜邦環島附近一條相對安靜的輔路上,一個身影不緊不慢地踱著步。
此人戴著一頂略顯破舊的棒球帽,帽簷壓得很低,臉上架著一副遮住了半張臉的廉價墨鏡,身上穿著一件與這個季節稍顯不合的深色夾克,領子豎起。
這副打扮在人群中也並不算特彆突兀,隻是巧妙地模糊了他的年齡和顯著特征。
這正是經過簡單偽裝的克萊恩。
克萊恩的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街道兩側,最終停留在一個不起眼的綠色鐵皮信箱上。
信箱固定在牆上,沒有任何顯眼的標識,隻在投遞口下方有一行幾乎難以察覺的小字——商業谘詢收件箱。
但這正是中情局設置的眾多“非正式信息接收點”之一,內部人員都知道。
這個位於杜邦環島附近的信箱,專門用於接收那些無法或者不願通過正式渠道傳遞的匿名情報。
克萊恩沒有直接靠近信箱,他靠在街對麵一家已經關門的書店門廊的陰影裡,看似在等待什麼人,目光卻如同獵鷹般搜尋著合適的目標。
很快,一個目標進入了他的視線。
那是一個年輕的黑人精神小夥,大約十八九歲,穿著一件色彩鮮豔、略顯寬大的籃球背心,下身是肥大的牛仔褲和磨損嚴重的籃球鞋。
小夥歪戴著棒球帽,耳朵裡塞著耳機,身體隨著聽不見的節奏微微晃動,正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逛,眼神裡帶著這個年紀特有的迷茫和一絲對周遭的不耐煩。
克萊恩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墨鏡,穿過街道,徑直走向那個年輕人。
“嘿,夥計。”
克萊恩開口,聲音刻意壓得有些低沉沙啞。
精神小夥被嚇了一跳,摘下一邊耳機,警惕地打量著眼前這個打扮有點古怪的白人男子。
“乾嘛?”
他的語氣充滿了戒備和不客氣。
克萊恩從夾克口袋裡掏出一張十米幣的鈔票,用手指夾著,在精神小夥眼前晃了晃。
“有個輕鬆的活,賺點零花錢,乾不乾?”
十米幣在這個年代對於這樣一個街頭精神小夥來說,可不是小數目。
小夥子的眼睛立刻亮了一下,但警惕性並未完全消除。
“什麼活?違法的事我可不乾。”
他嘴上這麼說,眼睛卻死死盯著那張鈔票。
“簡單得很。”
克萊恩可不管這個精神小夥睜著眼睛說著喪良心的話,用下巴指了指街對麵的那個綠色信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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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個綠色的信箱了嗎?你幫我把這個…”
說到這,他另一隻手從夾克內袋裡拿出一個沒有任何標記的牛皮紙檔案袋。
“投進去就行了,投進去,這十塊錢就是你的了,怎麼樣?”
小夥子看了看信箱,又看了看克萊恩手裡的檔案袋和鈔票,臉上露出懷疑的神色。
“就這?就這麼簡單?你乾嘛不自己去投?”
他是黑,但不傻,感覺這事有點蹊蹺。
克萊恩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他聳了聳肩,露出一副無奈又有點尷尬的表情。
“唉,彆提了,我跟裡麵那家谘詢公司有點小糾紛,不想讓他們知道是我寄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