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暗流湧動探敵蹤
綿竹關大捷後的第七日,殘破的城垣在暮色中泛著詭異的光。新刷的朱漆尚未乾透,暗紅的色澤與凝固的血跡交織,仿佛給這座飽經戰火的關隘披上了雙重血色鎧甲。薑維獨臂拄著武侯劍,青銅劍柄上雕刻的八卦紋早已被摩挲得發亮,冰涼的觸感順著殘臂傳來,提醒著他每一場戰鬥的代價。
北方陰平古道的方向,天際線被連綿的山脈切割成鋸齒狀。前日斥候帶回的消息仍在耳畔回響——鄧艾殘部在摩天嶺紮營,炊煙竟連續三日未曾斷絕。薑維眯起眼睛,望著雲層下若隱若現的山峰輪廓,乾裂的嘴唇動了動:"陰平雖險,但若有人不惜代價......"
"將軍,夏侯霸將軍求見。"曹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少年甲胄上的銅釘還沾著擦拭的痕跡,可脖頸處乾涸的血痂卻怎麼也洗不乾淨,眼底布滿的血絲像是蛛網,將那雙曾經清亮的眼睛纏得愈發黯淡。
夏侯霸大步跨進營帳,羊皮地圖在案幾上展開時發出沙沙聲響。泛黃的圖紙邊緣磨損嚴重,顯然經過了無數次翻閱。"這是死士冒死帶回的布防圖。"他的手指重重按在摩天嶺的標記上,"鄧艾在那裡囤積了三百架繩索天梯,還有五百張獸皮筏,甚至......"他壓低聲音,"招募了羌人向導中的叛徒,那些人熟悉每一條山間密道。"
薑維的獨臂重重拍在地圖上,震得案頭油燈劇烈搖晃,燈芯爆出的火星濺落在圖紙角落,燒出幾個焦黑的小洞。"傳令下去!"他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所有通往陰平的隘口即刻增設滾木礌石,每五裡設烽火台,士兵三班倒輪值。讓工匠連夜打造千斤墜石,要用最堅硬的花崗岩!"
夜幕降臨,薑維登上關城箭樓。寒風裹挾著細雪撲在臉上,刮得皮膚生疼。他裹緊披風,衣料摩擦發出細碎的聲響。遠處山巒在夜色中如同沉睡的巨獸,隻有偶爾閃爍的篝火像野獸的眼睛,幽幽窺視著人間。諸葛亮臨終前的話突然在腦海中響起:"陰平之險,不在山高,而在人心......"
一道黑影突然從箭樓外側閃過,薑維的武侯劍瞬間出鞘,劍刃劃破夜空發出清鳴。卻見阿萊娜攀著城牆垛口翻了上來,狼眼寶石在黑暗中泛著幽綠的光,蠻族皮甲上凝結的露水在月光下晶瑩剔透,如同撒了一把碎鑽。
"將軍,"她喘著粗氣,發絲淩亂地貼在臉上,"羌人斥候傳來急報。鄧艾這幾日頻繁出入遝中,與當地豪族馬氏的家主密會,隨行的護衛攜帶的不是魏軍兵器,而是......"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憤怒,"是我們羌族的狼頭彎刀。"
薑維感覺後槽牙咬得發酸,獨臂下意識地握緊劍柄。遝中是他苦心經營多年的屯田之地,那裡的每一粒糧食、每一件兵器,都浸透著蜀軍將士的血汗。"召集眾將,"他的聲音冷得像冰,"今夜三更,我要聽到應對之策。"
營帳內,燭火搖曳不定。張翼撚著胡須,眉頭擰成一個疙瘩:"依末將之見,應即刻分兵五千馳援遝中,陰平地勢險要,魏軍短時間內難以突破。"
夏侯霸卻搖頭反對:"不可!鄧艾在陰平大張旗鼓,正是要引我們分兵。若此時抽調主力,正中其下懷!"
薑維盯著跳動的燭火,火苗的光暈在他臉上明明滅滅。良久,他緩緩開口:"鄧艾此計,看似攻陰平,實則在遝中。傳令下去,明日全軍在關前演練山地防禦,旌旗要多,鑼鼓要響,做出死守陰平的架勢。"他頓了頓,眼中閃過寒光,"子時三刻,我親自率兩千精銳,輕裝簡行,直插遝中。"
散會後,薑維獨自留在營帳。案頭放著半塊吃剩的麥餅,早已涼透。他拿起麥餅,咬下一口,乾澀的餅渣在嘴裡難以吞咽。恍惚間,他又看到了諸葛亮臨終前的場景——五丈原的秋風裡,丞相握著他的手,將武侯劍鄭重交到他手中:"伯約,蜀漢未來,托付於你......"
薑維猛地將麥餅攥緊,碎屑紛紛灑落。他走到營帳外,望著滿天星鬥。北方的天空,有一顆流星劃過,轉瞬即逝。他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黑暗中悄然醞釀。
第二折遝中驚變陷重圍
遝中穀地的清晨,本該是麥浪翻湧的美景,此刻卻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薑維率部疾馳百裡,終於在黎明前趕到。眼前的景象讓他呼吸一滯——曾經整齊的屯田營地化為廢墟,糧倉的灰燼還在冒著青煙,士兵的屍體橫七豎八倒在田埂間,凝固的鮮血將金黃的麥穗染成暗紅。
"報!西北方發現魏軍旗號!"斥候的喊聲撕破死寂。薑維舉目遠眺,隻見塵土飛揚處,鄧艾的"魏"字大旗迎風招展,黑色的旗麵在晨霧中宛如一片烏雲。更令人心驚的是,魏軍陣列中夾雜著數百身著羌人服飾的騎兵,他們的彎刀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不好!中了埋伏!"夏侯霸的吼聲未落,兩側山坡上突然響起密集的弓弦聲。箭雨如蝗蟲般襲來,破空聲尖銳刺耳。薑維大喝一聲:"盾牌手結陣!"玄鐵甲碰撞的鏗鏘聲中,蜀軍迅速組成盾牆,箭矢叮叮當當撞在盾牌上,濺起無數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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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萊娜揮舞狼頭刀,將射向薑維的箭矢劈成兩段:"將軍!這些羌人不對勁!他們的刀法雖模仿我族,可腳步卻帶著魏軍的呆板!"薑維定睛細看,果然發現那些"羌人"衝鋒時隊列整齊,完全沒有羌族騎兵自由奔襲的靈動。
"鄧艾老匹夫!"薑維咬牙切齒。這分明是魏軍假扮的羌人,故意引他來救遝中,而此刻的綿竹關......他不敢再想下去。戰鬥愈發激烈,魏軍仗著人數優勢,漸漸縮小包圍圈。薑維的玄鐵甲上又添了幾道劍痕,鮮血順著獨臂滴落,在乾燥的土地上洇出深色的印記。
正當蜀軍漸漸不支時,南方突然傳來喊殺聲。"是張翼將軍的援軍!"曹霖的聲音帶著驚喜。薑維精神一振,揮劍大喊:"全軍突擊!裡應外合,殺退魏軍!"蜀軍將士們如猛虎下山,與援軍前後夾擊。
鄧艾站在高坡上,望著戰局逆轉,臉色陰沉如水。他恨恨地將令旗一揮:"鳴金收兵!"隨著清脆的鑼聲,魏軍開始有序撤退。薑維望著滿地狼藉的遝中,心中滿是苦澀。這裡的糧草儘毀,短時間內再難恢複元氣,而鄧艾的真正目標,恐怕還在後麵。
戰後清點,蜀軍折損八百餘人,更痛心的是囤積的糧草和兵器幾乎全部被毀。薑維蹲下身,撿起半塊燒焦的木牌,上麵"遝中屯田"四個字依稀可辨。他握緊木牌,碎片紮進掌心,鮮血緩緩滲出。
"將軍,"張翼走過來,臉上帶著疲憊,"鄧艾此去,恐怕會直奔綿竹關。我們是否立刻回援?"
薑維站起身,望向北方。遠處的山巒被薄霧籠罩,看不清虛實。"來不及了,"他沉聲道,"鄧艾定會趁我們立足未穩發動攻擊。傳令下去,收集可用的木料石塊,加固營壘。同時,派快馬回綿竹關,讓留守將士做好迎敵準備。"
夜幕降臨,遝中營地燃起篝火。傷兵的呻吟聲此起彼伏,軍醫們在臨時搭建的帳篷裡忙碌著。薑維挨個查看傷員,將自己的玄鐵甲碎片分給重傷員:"好好養傷,等傷愈了,我們一起打回去!"
回到主帳,薑維展開地圖。燭光下,陰平、遝中、綿竹關三點連成一線,像一根繃緊的弓弦。他知道,鄧艾絕不會就此罷手,下一場戰鬥,將決定蜀漢的生死存亡。
第三折空城疑陣退敵兵
正如薑維所料,鄧艾在遝中得手後,立即揮師直撲綿竹關。此時的綿竹關,因主力馳援遝中而兵力空虛,僅剩老弱病殘千餘人。城牆上的守軍稀稀拉拉,空蕩蕩的箭樓在風中發出吱呀聲響,顯得格外淒涼。
張翼在城樓上急得來回踱步,甲胄碰撞聲雜亂無章:"薑將軍,魏軍五萬之眾,我們這點兵力如何抵擋?不如棄關退守成都,保存實力!"
薑維卻神色鎮定,他登上城樓,望著遠處如潮水般湧來的魏軍,旌旗蔽日,馬蹄聲震得地麵微微顫抖。"打開城門,"他突然下令,"收起所有旌旗,讓百姓照常往來。"
眾將大驚失色,以為他瘋了。"將軍!這不是自尋死路嗎?"一名偏將忍不住喊道。
薑維微微一笑,目光掃過眾人:"諸位可還記得諸葛丞相的空城計?鄧艾老謀深算,見我軍城門大開,定會以為有伏兵。隻要能拖到援軍趕來......"他轉頭對曹霖說:"去把所有能敲響的鑼鼓都集中起來,讓士兵們拖著樹枝在城中來回奔跑,揚起塵土,製造大軍調動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