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暗潮湧動驚劍閣
景元二十八年秋,鉛灰色的雲層像被沉重的巨石壓著,低低地懸在劍閣關上空。薑維扶著城樓上冰涼的青石垛口,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石麵因常年風吹雨打而形成的溝壑。遠處蜿蜒的金牛道在暮色中宛如一條灰黑色的巨蟒,消失在層巒疊嶂的群山深處。山風裹挾著潮濕的寒意撲麵而來,卷起他玄色披風的下擺,拍打在鐵製護心鏡上,發出細碎而淩亂的聲響。
他低頭看了看腰間懸掛的諸葛連弩模型,那是他耗費三年心血改良的七矢連弩縮小版。黃銅鑄造的弩身泛著冷硬的光澤,精巧的齒輪和機關紋路清晰可見,仿佛在無聲訴說著它能穿透三層牛皮甲胄的威力。薑維輕輕歎了口氣,目光再次投向遠方——這處連接漢中與成都的咽喉要道,此刻卻像一個沉默的戰士,靜靜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報!"一聲急促的呼喊打破了城樓上的寂靜。一名斥候渾身浴血,幾乎是撞開了城樓的木門。他的鎧甲上沾滿了泥土和凝結的血痂,坐騎也累得口吐白沫,癱倒在門邊。薑維快步上前,穩穩扶住幾乎要跌倒的斥候。
"鐘會率十萬大軍已過葭萌關,先鋒離劍閣僅剩兩日路程!"斥候大口喘著粗氣,聲音中帶著難掩的焦慮和疲憊。薑維的瞳孔猛地收縮,手中握著的茶盞"啪"地一聲掉在地上,青瓷碎片四濺,溫熱的茶水在青磚上蜿蜒成不規則的形狀,很快便被吸乾。
他疾步走到懸掛在牆上的巨大沙盤前,食指重重地按在"劍閣七峰"的標記上,目光如炬地掃視著沙盤上代表敵我雙方的小旗。突然,他發現魏軍的行軍路線竟巧妙地避開了所有預先設置滾木雷石的區域,那些精心布置的防禦工事在魏軍的行軍圖上仿佛成了擺設。
"這絕非巧合。"薑維的聲音低沉而冰冷,轉頭看向同樣麵色凝重的副將霍弋。霍弋心領神會,迅速展開懷中繳獲的魏軍密信。泛黃的絹紙展開的瞬間,一股淡淡的黴味混著墨香飄散開來。絹紙上赫然畫著詳儘的劍閣防禦圖,每一處暗哨的位置、滾木雷石的儲備點都被用朱砂仔細標注。
"有人泄密!"薑維怒不可遏,猛地拔出腰間佩劍,寒光一閃,案幾的一角被削落,木屑紛飛。"立刻封鎖關城,嚴查所有進出人員!沒有我的手令,一隻飛鳥都不許放出關!"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城樓中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夜幕悄然降臨,劍閣關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薑維獨自一人在營帳內踱步,案上的燭火在穿堂風的吹拂下搖曳不定,將他的影子投射在帳篷上,忽長忽短,宛如跳動的幽靈。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三年前,那場發生在隴西的糧道遇襲事件。當時魏軍同樣精準地繞過了漢軍的埋伏圈,導致糧草儘失,許多將士白白犧牲。
薑維抓起案上的密信,湊到燭火旁烘烤。隨著溫度升高,字跡下方漸漸浮現出兩個小字——"黃皓"。這個名字讓他渾身一震。黃皓,那個在劉禪身邊侍奉多年、看似恭順的宦官,竟然早已成為魏軍安插在蜀漢內部的一顆毒瘤!薑維的拳頭緊緊攥起,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心中的怒火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
與此同時,關城西門外的密林裡,數十道黑影在夜色中悄然移動。他們身著黑色勁裝,腳蹬軟底夜行靴,行動間沒有發出絲毫聲響。為首之人戴著猙獰的青銅麵具,手中握著一把刻有魏軍狼頭徽記的短刀,刀刃在月光下泛著森然的冷光。
"按計劃行事,子時炸開南城牆。"他壓低聲音,冰冷的眼神掃過周圍的手下,"記住,隻許成功,不許失敗。"話音剛落,一聲尖銳的鷹哨劃破夜空,黑影們如同鬼魅般迅速隱匿於茂密的灌木叢中。
薑維似乎有所感應,手持火把帶著兩百精銳士兵登上城頭。"搜!"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山穀間回蕩,帶著刺破黑暗的力量。火把的光芒照亮之處,三具守衛的屍體橫陳在地,他們的咽喉處都插著一支魏軍特製的三棱弩箭。箭矢呈三棱形,傷口極難愈合,鮮血早已凝固成暗紅色,在地上形成可怖的血泊。
薑維彎腰撿起屍體旁的半截玉佩,瞳孔猛地收縮——這溫潤的羊脂白玉,上麵雕刻的雲紋樣式,分明是黃皓平日裡貼身佩戴之物!"不好!"他突然意識到這是敵人設下的圈套,立刻大聲下令:"回城!快!"但一切都太晚了,南城牆方向傳來震天動地的巨響,濃煙裹挾著碎石衝天而起。在火光的映照下,魏軍的黑色軍旗如潮水般湧來,上麵繡著的猙獰魏字仿佛張牙舞爪的惡魔。
薑維握緊改良後的連弩,對著夜空射出一支信號箭。紅色的軌跡劃破黑暗的天幕,宛如一道泣血的傷痕,向關城內的守軍傳遞著危機的訊息。這一刻,他知道,一場生死之戰即將拉開帷幕。
第二折血戰劍門驚天地
黎明前的黑暗濃稠得化不開,劍閣關卻已陷入了人間煉獄般的景象。魏軍的投石機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巨大的絞盤轉動著,將磨盤大的石塊拋向天空。石塊劃破空氣,帶著尖銳的呼嘯聲,重重砸在城牆上。夯土結構的牆體在這般猛烈的攻擊下不斷崩裂,碎石飛濺,塵土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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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維站在搖搖欲墜的城樓上,親自操作著改良後的諸葛連弩。他的眼神冷峻而堅定,雙手熟練地拉動弩弦,裝填箭矢。隨著"嗡"的一聲輕響,七支箭矢如同流星般破空而出,穿透了前排魏軍士兵的盾牌。鋒利的箭頭直接刺入身體,鮮血如泉湧般噴出,魏軍士兵慘叫著倒下,身後的同伴踩著他們的屍體繼續向前推進。
但魏軍的人數是漢軍的十倍有餘,倒下一批,立刻又補上一批,仿佛無窮無儘。城牆下,密密麻麻的魏軍士兵舉著盾牌,扛著雲梯,如潮水般湧向劍閣關。他們的喊殺聲響徹雲霄,震得人耳膜生疼。
"將軍!西城牆告急!"霍弋渾身浴血,鎧甲上的血跡早已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他跌跌撞撞地衝到薑維麵前,大聲喊道。薑維轉頭望去,隻見幾輛巨大的衝車正在撞擊城門。衝車的前端是用整根巨木製成的撞錘,表麵裹著厚厚的鐵皮,每一次撞擊都發出巨大的轟鳴聲,震得地麵都在顫抖,城門的門板已經出現了深深的裂痕。
"阿萊娜!帶羌騎從側翼突襲!"薑維當機立斷,大聲下令。阿萊娜身披銀鱗甲,騎在高大的棗紅馬上,宛如一位女戰神。她聽到命令後,彎刀出鞘,高高舉起,大聲呼喊:"羌人勇士們,隨我殺敵!"三百羌騎齊聲呐喊,馬蹄聲如雷,從關城一側殺出。
阿萊娜的彎刀在夜色中揮舞,寒光閃爍,所到之處,三名魏軍士兵的頭顱飛起,鮮血噴濺在她的鎧甲上。但就在此時,鮮卑援軍突然從山穀中殺出。他們騎著矯健的戰馬,手持強弓,騎射之術遠超漢軍想象。箭矢如蝗蟲般密集地射來,羌騎紛紛落馬,慘叫聲此起彼伏。
阿萊娜的手臂不幸中箭,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袖。但她咬牙拔出箭矢,將染血的箭頭隨手一扔,再次高舉彎刀,大聲喊道:"結雁形陣!"羌騎們迅速調整陣型,在箭雨中艱難地抵抗著鮮卑騎兵的攻擊。阿萊娜的鮮血順著刀刃滴落,在黃土上綻開一朵朵妖豔的血花。
城牆上,薑維的連弩已經射至第七匣箭矢。他看著越來越近的魏軍雲梯,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大聲下令:"點火!"預先埋設在城牆下的桐油被士兵們點燃,刹那間,熊熊大火燃起,火舌迅速吞噬了數十架雲梯。魏軍士兵們在火海中慘叫奔逃,有的被活活燒死,有的慌不擇路從雲梯上摔下,摔得粉身碎骨。
但魏軍悍不畏死,後麵的士兵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攀爬雲梯。城樓上,漢軍士兵們用長矛、石塊奮力抵抗,與魏軍展開了慘烈的近身肉搏。刀劍相撞的鏗鏘聲、士兵們的喊殺聲、受傷者的慘叫聲交織在一起,響徹整個劍閣關。
混戰中,薑維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鐘會!他正站在中軍大帳前,手持令旗,指揮著魏軍的進攻。金絲繡邊的披風在夜風中獵獵作響,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傲慢笑容。薑維心中怒火中燒,搭箭拉弦,瞄準鐘會。但就在即將發射的瞬間,一支流矢射中了他的肩頭。
劇痛讓薑維的手臂顫抖,箭矢偏離了方向。他聽見身後霍弋的怒吼:"將軍快走!"轉頭望去,隻見霍弋已率領數百死士,手持長矛,如同一柄利劍般衝向魏軍精銳。長矛刺入敵陣,鮮血飛濺,霍弋和死士們在敵群中左衝右突,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薑維爭取撤退的時間。
此刻的劍閣關,城牆已被攻破三處。漢軍士兵們用血肉之軀築起了最後一道防線,他們有的抱住魏軍士兵,從城牆上縱身躍下,與敵人同歸於儘;有的拉響腰間的炸藥,在爆炸聲中與敵軍同焚。薑維望著熊熊燃燒的關城,耳邊仿佛響起了諸葛亮那熟悉的聲音,想起了《出師表》中"興複漢室,還於舊都"的囑托,淚水不自覺地混著血水滑落臉頰。
他舉起連弩,用儘最後的力氣,對著洶湧而來的魏軍射出最後一箭。箭尾的紅纓在火光中隨風飄動,宛如一抹不屈的英魂,在這殘酷的戰場上傲然綻放。
第三折奇謀暗計破危局
當薑維率領殘部退守劍閣內城時,身邊隻剩下八百名傷痕累累的士兵。他們有的拄著斷劍,有的捂著傷口,疲憊地靠在牆上,粗重的喘息聲在寂靜的街巷中回蕩。薑維自己也因失血過多麵色蒼白,他倚著染血的城牆,看著滿地狼藉的戰場,心中滿是悲涼。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牆角堆積的桐油桶上,那些在戰前儲備的易燃物此刻安靜地堆放在那裡。薑維的腦海中閃過諸葛亮傳授給他的兵法韜略,想起了那著名的"空城計"。但如今魏軍勢大,此計絕無可能奏效。他眉頭緊皺,苦苦思索著破敵之策,片刻後,眼中突然閃過一道精光——火攻!或許這就是扭轉戰局的關鍵。
"傳令下去,"薑維強撐著身體,大聲下達命令,"收集所有桐油,在街巷埋設引火之物。霍弋,你帶領三百士兵加固內城防禦,務必守住每一道城門!"他的聲音雖然虛弱,但依然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霍弋領命後,立刻組織士兵行動起來,搬運石塊、修補城牆,一時間,內城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勞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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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萊娜,你帶兩百人扮成百姓,在東門假意投降,引魏軍入甕。"薑維轉頭看向阿萊娜,目光中帶著信任與擔憂。阿萊娜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他的計劃,她輕輕摘下頸間的狼牙項鏈,那是羌族勇士的象征,代表著勇氣和力量。她將項鏈遞給薑維,輕聲說道:"保重。"然後轉身,帶著兩百名士兵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