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殘軀潛隱待時機
南中密林的瘴氣裹著藥草味,薑維在簡陋的竹榻上緩緩睜開眼。胸口的箭傷還在滲血,那支鐘會親兵射出的冷箭雖未穿心,卻打斷了三根肋骨,鐵肢的齒輪徹底卡死,斷口處凝結的血痂下,露出的青銅骨架泛著冷光。
"將軍醒了!"守在榻邊的少年突然跪倒,他是柯吾的侄子阿古,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手裡攥著的狼筋弓斷了弦,"柯吾首領臨終前說,若您活下來,就帶您去見南中七郡的"隱龍"。"
薑維的獨臂撐著榻沿坐起,牽動傷口時疼得眼前發黑。他認出阿古腰間的銀刀,是柯吾的遺物,刀鞘上的燒當羌圖騰被血浸透。"隱龍?"他的聲音嘶啞,目光掃過竹屋角落——那裡堆著數十副蜀軍甲胄,甲葉上的"漢"字被刻意磨去,顯然是為了隱藏身份。
阿古突然掀開竹床,露出底下的密道入口:"是南中七郡的舊部,他們不願降魏,就躲在密林裡。"他遞給薑維塊黥麵用的顏料,"將軍,您得改頭換麵,鄧艾的搜山隊每天都在巡邏,他們認得出您的鐵肢。"
密道裡的火把忽明忽暗,兩側的岩壁上刻著奇怪的符號。阿古說這是"僰人"的密語,翻譯過來是"漢賊不兩立"。走在最前麵的老僰人突然停下,指著石壁上的畫像——那是諸葛亮南征時的浮雕,丞相的手指正指向密道深處。
"前麵就是"回龍寨"。"老僰人用竹筒盛來泉水,"霍弋都督的舊部都在裡麵,他們聽說將軍沒死,已經等了三個月。"薑維接過泉水的瞬間,鐵肢的斷口突然傳來刺痛——原來阿古在藥裡加了燒當羌的"醒神草",能刺激神經保持清醒。
回龍寨的篝火在夜空下跳動,數百名蜀漢舊部齊刷刷跪倒。他們中有白發蒼蒼的老兵,有稚氣未脫的少年,甚至還有抱著嬰兒的婦人。為首的白發將軍解下頭盔,露出的疤痕呈"川"字形,是當年隨諸葛亮北伐時被張合的狼牙箭所傷。
"末將王含,參見薑將軍!"老將軍的聲音震顫著,他懷裡掏出的不是兵符,是半塊發黴的麥餅,"這是成都陷落前,霍都督讓末將帶給您的,說...說陛下在洛陽吃得很好,讓您...不必掛念。"
薑維的獨臂突然握緊,鐵肢的斷口深深嵌入掌心。他認得這麥餅——是劉禪最愛吃的"武侯餅",當年諸葛亮親手教禦廚做的。麥餅裡藏著的不是密信,是片曬乾的"忍冬草",這是南中特有的草藥,花語是"隱忍待時"。
深夜的議事會上,王含鋪開南中地圖,用炭筆圈出七個紅點:"每處都有我們的人,加起來能湊齊五千精兵。"他指著益州郡的方向,"那裡的鹽井還在我們手裡,能用鹽換羌人的戰馬和鐵器。"
阿古突然撞開寨門,手裡舉著的魏軍布告還在冒煙:"鄧艾要在正月十五,押解陛下回洛陽!"布告上的朱批寫著"沿途不得有誤",旁邊畫著的囚車,車輪竟是用蜀軍的盔甲熔鑄的。
薑維的鐵肢重重砸在石桌上,火星濺起的瞬間,他突然想起諸葛亮《出師表》裡的話:"鞠躬儘瘁,死而後已。"獨臂指向地圖上的"螳螂坡"——那裡是押送隊伍的必經之路,兩側的懸崖能埋伏千餘人。
"準備好家夥。"薑維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鐵肢的斷口在火光中泛著冷光,"我們不去劫獄,要讓全天下看看,蜀漢的骨頭,還沒被打斷。"
第二折螳螂坡前設疑兵
螳螂坡的晨霧裹著血腥味,薑維伏在懸崖上,鐵肢卡在岩縫裡,斷口處的青銅被凍得發白。他身邊趴著的五千精兵,每個人的嘴裡都叼著根"啞草"——這是僰人特製的草藥,能暫時讓人說不出話,避免咳嗽暴露位置。
"將軍,押送隊伍還有十裡。"王含的望遠鏡裡,魏軍的旗幟隱約可見。這是用三塊銅鏡改裝的"千裡鏡",鏡麵還沾著昨夜打磨時的銅屑。薑維注意到鏡中魏軍的陣型——前軍是騎兵,中軍是囚車,後軍拖著奇怪的木籠,籠裡發出的不是人聲,是馬蹄聲。
"是詐囚車。"薑維的獨臂指向木籠,"鄧艾知道我們會劫獄,故意用空囚車引我們現身。"他突然扯下阿古的麻布頭巾,露出裡麵的紅綢——這是約定的信號,紅綢揚起時,伏兵就按兵不動。
魏軍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薑維看清囚車欄杆上的花紋——是曹魏的"饕餮紋",根本不是蜀漢的製式。最前麵的魏將突然勒住馬,他的頭盔上插著根白羽,正是鄧艾的參軍牽弘。
"薑維小兒,滾出來受死!"牽弘的狼牙棒在晨霧中泛著冷光,"本將軍知道你在山上,有種的就下來單挑!"他身後的魏軍突然散開,盾牌組成的防禦圈把空囚車護在中央,這是典型的"誘敵深入"陣型。
王含的手按在刀柄上,指節發白:"將軍,末將帶三百人衝下去,保準把空囚車搶回來!"薑維卻按住他的肩膀,鐵肢的斷口正對著遠處的密林——那裡的鳥突然驚飛,顯然藏著另一隊魏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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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陽光驅散晨霧時,牽弘的耐心終於耗儘。他揮旗的瞬間,木籠突然炸開,裡麵衝出來的不是戰馬,是數十隻訓練過的獒犬,犬鼻上套著銅罩,罩尖塗著"見血封喉"的毒液。
"放箭!"薑維的獨臂揚起紅綢,懸崖上的蜀軍弩箭如暴雨般落下。這些不是普通的弩箭,箭頭纏著僰人的"火油布",射中目標就會燃起大火。獒犬在火海中哀嚎,牽弘的騎兵陣腳大亂。
就在此時,密林裡的魏軍突然殺出,領頭的竟是鄧艾的次子鄧忠。他的長槍直指空囚車,顯然以為蜀軍會去搶奪。薑維望著兩股魏軍逐漸靠攏,突然露出笑容——這正是他要的。
"王含,帶五百人燒他們的糧草。"薑維的鐵肢指向魏軍後方,"阿古,用僰人的"震天鼓",讓他們以為我們有上萬人。"當鼓聲在山穀間回蕩時,牽弘和鄧忠果然同時後退,兩支魏軍在混亂中互相射箭。
暮色降臨時,蜀軍悄無聲息地撤離。薑維望著滿地的魏軍屍體,突然注意到鄧忠的馬鞍上,掛著塊蜀錦——上麵繡著的"長樂未央",是當年劉禪賞賜給鄧艾的,如今卻成了魏軍的戰利品。
"將軍,我們去哪?"阿古的狼筋弓又搭上了新弦。薑維的獨臂指向益州郡的方向,鐵肢的斷口在夕陽下泛著金光:"取鹽井,換戰馬,讓南中七郡知道,漢旗...還沒倒。"
第三折鹽井智鬥蠻王
益州郡的鹽井在暮色中冒著白煙,薑維望著井架上飄揚的"蠻王"旗,鐵肢的斷口因憤怒而顫抖。這口蜀漢最大的鹽井,如今被當地部族首領"黑煞"占據,他既不臣服曹魏,也不接納蜀漢舊部,隻用鹽與雙方交易。
"黑煞說,想見他得先過三關。"王含的甲胄上還沾著鹽粒,"第一關是"醉仙橋",橋麵鋪著鹽晶,走上去會打滑;第二關是"迷霧陣",裡麵灌了井鹽熬出的鹵水蒸汽,能讓人頭暈;第三關..."
"是黑煞的女兒。"阿古突然插話,手裡把玩著僰人送的骨哨,"聽說她比武招親,贏了才能見黑煞。"薑維的獨臂突然按住他的肩膀——遠處的鹽倉裡,傳來魏軍奸細特有的"三短兩長"哨聲。
次日清晨的醉仙橋,橋麵的鹽晶在朝陽下泛著銀光。薑維的鐵肢在橋板上劃出深深的刻痕,獨臂牽著馬韁穩步前行。橋對岸的蠻兵突然射箭,箭簇卻在半空被什麼東西擋住——原來王含帶著神射手,藏在兩側的岩壁上。
迷霧陣的蒸汽裡,薑維的鐵肢成了最好的向導。他讓斷口對著鹵水蒸汽最濃的方向,利用金屬導熱的特性避開陷阱。當蠻兵舉著毒矛衝出時,發現蜀軍早已列陣等候,阿古的骨哨吹出的"百獸驚",嚇得蠻兵的戰馬連連後退。
黑煞的女兒在演武場等著。這個穿獸皮裙的姑娘,手裡的藤牌比她人還高,牌麵塗著的不是漆,是熬鹽剩下的"鹽巴漆",刀砍不進箭射不透。"聽說你要鹽井?"姑娘的聲音比蠻兵還粗,"打贏我,彆說鹽井,連我都是你的。"
薑維的獨臂握著木劍,鐵肢背在身後。他故意賣個破綻,讓姑娘的藤牌砸中自己肩頭,趁她收勢的瞬間,木劍輕輕點在她的手腕。這是諸葛亮教的"武侯劍"招式,看似無力,卻能精準擊中穴位。
姑娘的藤牌"當啷"落地,蠻兵們發出震天的歡呼。黑煞從看台走下來,這個滿臉刺青的壯漢,腰間掛著的不是兵器,是串鹽晶項鏈。"你比鄧艾的人強。"他突然扯開衣襟,露出的傷疤竟是蜀軍的"透甲錐"造成的,"十年前,我是蜀軍的夥夫,被魏軍抓去當苦力,逃回來才當了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