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冰河夜渡破重圍
呼沱河的冰層在月光下泛著青幽的光,像一塊被天地凍結的巨大玉鏡。寒風卷著雪沫子掠過冰麵,發出嗚嗚的嘯聲,仿佛在為即將發生的血戰奏響序曲。
薑維立於北岸一處高坡,玄甲上結著一層薄冰,映著月色更顯冷冽。他身後,五千蜀軍精銳正悄無聲息地集結,甲胄摩擦的輕響被風雪吞沒。城南的魏軍大營依舊燈火通明,鄧艾大概還在盤算著明日如何攻破常山,卻不知蜀軍已在他眼皮底下,完成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轉移。
“將軍,最後一隊弟兄已過河。”夏侯霸策馬而來,戰袍上沾著未乾的血跡,那是方才掩護撤軍時留下的。他粗重地喘著氣,嗬出的白氣在麵前凝成白霧,“鄧艾那邊暫無異動,守城的弟兄們按計劃點燃了營房,應該能瞞住一時。”
薑維點頭,目光掃過冰麵上那些深淺不一的馬蹄印,很快便被新落的雪花覆蓋。他抬手看了看天色,北鬥星的位置正指引著北方:“傳令下去,全軍休整半個時辰,喂飽戰馬,清點乾糧。半個時辰後,全速北上,目標——涿郡!”
涿郡,乃幽燕門戶,距常山三百餘裡,是司馬昭在北方的重要據點。拿下涿郡,不僅能獲取糧草補給,更能切斷洛陽與幽州的聯係,為後續大軍北上掃清障礙。
半個時辰轉瞬即逝。蜀軍將士嚼著冰冷的麥餅,喝著隨身攜帶的烈酒暖身,沒有人說話,隻有牙齒咀嚼食物的聲響和戰馬噴鼻的聲音。李狗剩啃著餅子,時不時望向南方,那裡的火光依舊熊熊,仿佛能看到守城弟兄們浴血奮戰的身影。他用力攥緊了手中的長矛,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那些弟兄是用性命為他們換來了北上的時間,絕不能辜負。
“出發!”薑維一聲令下,五千鐵騎如離弦之箭,踏著厚厚的積雪,朝著北方疾馳而去。馬蹄踏碎凍土的聲音在寂靜的雪原上格外清晰,形成一股沉悶的洪流,朝著幽燕古道湧去。
幽燕古道蜿蜒於群山之間,路麵早已被冰雪覆蓋,濕滑難行。兩旁的樹木光禿禿的,枝椏在寒風中扭曲搖曳,如同鬼魅的爪牙。夏侯霸率領的先鋒營走在最前麵,他們揮舞著砍刀,劈開擋路的荊棘和低矮的樹枝,為後續大軍開辟道路。
行至一處狹窄的山穀,夏侯霸突然勒住馬韁,抬手示意全軍停下。他側耳聽了聽,山穀深處傳來隱約的馬蹄聲,不似己方人馬的節奏。“有情況!”夏侯霸低聲喝道,“弓弩手上前,隱蔽!”
蜀軍將士迅速翻身下馬,躲到路邊的岩石和大樹後,張弓搭箭,瞄準穀口方向。寒風卷著雪沫子打在臉上,生疼,卻沒有一個人動彈。
片刻後,一隊約百人的魏軍騎兵出現在穀口,他們穿著厚重的皮甲,縮著脖子,顯然是巡邏的哨騎。為首的哨官打著哈欠,似乎有些困倦,根本沒料到這裡會有蜀軍。
“放箭!”夏侯霸一聲令下,箭矢如飛蝗般射出,瞬間將穀口的魏軍哨騎籠罩。慘叫聲此起彼伏,那些魏軍還沒反應過來,就紛紛墜馬。剩下的幾個想調轉馬頭逃跑,卻被李狗剩率領的一隊騎兵截住,刀光閃過,很快便沒了聲息。
“清理戰場,不要留下痕跡!”夏侯霸吩咐道。蜀軍士兵迅速上前,將魏軍的屍體和戰馬拖到路邊的密林裡掩埋,又用雪掩蓋了地上的血跡。整個過程乾淨利落,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山穀便恢複了原狀,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李狗剩從一名魏軍屍體上搜出一個羊皮袋,打開一看,裡麵竟是幾塊煮熟的羊肉,還帶著餘溫。他眼睛一亮,趕緊遞給夏侯霸:“將軍,你看!”
夏侯霸拿起一塊羊肉,聞了聞,笑道:“倒是些好東西。分下去,讓弟兄們墊墊肚子。”他將羊肉分給身邊的士兵,自己也拿了一塊塞進嘴裡,肉香瞬間在口腔中彌漫開來,驅散了些許寒意。
繼續前行,道路愈發崎嶇。有士兵不慎滑倒,後麵的人立刻上前將其扶起,沒有人抱怨,隻有相互扶持的身影。薑維走在中軍,不時勒馬停下,詢問傷員的情況,查看糧草的剩餘。杜預跟在他身邊,拿著地圖,不斷標注著行進路線和可能遇到的關隘。
“將軍,前麵就是飛狐口了。”杜預指著地圖上一處狹窄的通道,“此口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是通往涿郡的必經之路。司馬昭定會在此布下重兵。”
薑維望著前方隱約可見的山口,那裡雲霧繚繞,看不清具體情況。“飛狐口…果然名不虛傳。”他沉吟道,“傳令夏侯將軍,放緩行進速度,派細作先行探查,摸清敵軍布防。”
細作很快回報,飛狐口果然有魏軍駐守,約三千人,由魏將牽招之子牽弘統領。牽弘年少勇猛,頗有其父之風,在山口兩側的峭壁上布置了弓弩手,穀底則設置了鹿角和壕溝,防守十分嚴密。
“看來硬闖是行不通了。”夏侯霸皺眉道,“這飛狐口狹窄,我軍騎兵無法展開,隻能被動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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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維卻笑了笑:“牽弘雖勇,卻少謀。他以為守住山口就能高枕無憂,卻不知我軍另有妙計。”他轉頭對杜預道,“參軍,你可還記得《孫子兵法》中‘置之死地而後生’之語?”
杜預眼睛一亮:“將軍是想…效仿韓信背水一戰?”
“正是。”薑維點頭,“飛狐口兩側雖險,但並非無路可走。我曾聽聞,山口東側有一條廢棄的棧道,雖年久失修,卻可容一人通行。若能派一隊精兵從棧道繞到敵軍後方,前後夾擊,定能攻破飛狐口。”
夏侯霸擔憂道:“那條棧道我也聽說過,據說十分危險,稍有不慎便會墜入深淵。派誰去合適?”
薑維目光落在李狗剩身上:“李狗剩,你敢不敢帶一隊弟兄,走一趟棧道?”
李狗剩挺起胸膛,大聲道:“將軍放心!末將願往!隻要能拿下飛狐口,莫說棧道,就是刀山火海,末將也敢闖一闖!”
“好!”薑維讚許道,“給你五百精兵,多帶繩索和利器,務必在明日拂曉前繞到敵軍後方。屆時,我會在正麵發起進攻,你聽到信號,便從敵後殺出,前後夾擊!”
“諾!”李狗剩領命,挑選了五百名身強力壯、身手敏捷的士兵,帶著繩索和砍刀,消失在夜色中的密林裡。
望著李狗剩等人遠去的背影,夏侯霸有些擔心:“將軍,李狗剩他們…能行嗎?”
薑維望著飛狐口的方向,語氣堅定:“我相信他們。這是我軍北上的關鍵一戰,隻能成功,不能失敗。”他轉身對眾將道,“今夜養精蓄銳,明日拂曉,強攻飛狐口!”
夜色漸深,幽燕古道上寂靜無聲,隻有寒風在山穀間呼嘯。蜀軍將士們蜷縮在雪地裡,抱著兵刃小憩,等待著黎明的到來。而在飛狐口的另一側,一場驚心動魄的奇襲,正在悄然醞釀。
第二折飛狐奇襲破險
天還未亮,飛狐口兩側的峭壁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積雪,在微光中泛著冷光。魏軍士兵縮在簡陋的營寨裡,烤著篝火,時不時跺跺腳取暖。牽弘身披鎧甲,站在山口最高處的了望台上,打著哈欠,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前方的古道。他心裡有些不耐煩,這鬼天氣守在這荒山野嶺,實在不是人受的罪。
“將軍,天快亮了,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一個親兵上前,遞過一碗熱酒。
牽弘接過酒碗,一飲而儘,酒液順著喉嚨滑下,帶來一絲暖意。“小心駛得萬年船。”他抹了抹嘴,“司馬昭大人有令,務必守住飛狐口,絕不能讓蜀軍北上。誰要是出了差錯,提頭來見!”
親兵不敢再多言,退到一旁,繼續烤火。
就在此時,遠處的古道儘頭傳來一陣馬蹄聲,越來越近。牽弘精神一振,厲聲喝道:“戒備!有情況!”
魏軍士兵紛紛從營寨裡衝出來,張弓搭箭,對準古道入口。很快,一隊蜀軍騎兵出現在視野中,人數不多,約有千人,打著“漢”字大旗,朝著飛狐口疾馳而來。
“果然來了!”牽弘冷笑一聲,“放箭!給我射退他們!”
峭壁上的弓弩手早已蓄勢待發,聽到命令,立刻鬆開弓弦。箭矢如雨點般落下,蜀軍騎兵紛紛舉起盾牌抵擋,前進的速度慢了下來。
“將軍,敵軍火力太猛,我們衝不上去!”一名蜀軍偏將向夏侯霸稟報。
夏侯霸望著前方密集的箭雨和陡峭的山口,眉頭緊鎖:“按原計劃行事,佯裝不敵,引誘他們出關!”